李由雙眼恍忽,回憶著當年繚繞在耳邊的癡情話語。
這上蔡之地,就是他李由逝去的青春啊。
“十多年了,想來她也嫁為人婦,甚至孩童繞膝了吧。”
李由搖頭感慨,心中生出一絲失落。
“李兄,你在這裡感歎什麼呢?”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李由渾身汗毛倒豎。
李由回頭一看,見趙佗站在後麵,正疑惑的盯著他。
李由大驚失色,這趙佗正在和自己競爭公主,也不知剛才的自語有沒有被他聽到,萬一聽到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此處,李由也顧不上糾結於“李兄”的稱呼,慌張解釋道:“我想著當年父親帶我和二弟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的事情。如今舊地重遊,所以不由感歎。”
趙佗眨了眨眼,更疑惑了。
“可這裡不是北門嗎?”
李由頓時麵紅耳赤,結巴道:“那……那又有何關係。我還沒問你,為何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嚇了我一跳,你何時出現的。”
趙佗笑道:“我剛接到李將軍傳令,讓我去城中軍議,經過這裡時看到你在,便想著來打個招呼。我可什麼都沒聽到啊,就先告辭了。”
說著,趙佗拱了拱手,便越過李由往前麵走去。
“他當真沒聽到?”
李由狠狠瞪了趙佗的背影一眼。
轉頭質問遠處站崗的短兵:“這趙佗過來,你們為什麼不通報?”
短兵們一臉無辜,人家可是李將軍的紅人,堂堂一曲軍候,還是你李由的老部下,更是爵位比你還高的右庶長。這種級彆的人物,讓吾等不要開口,說是給你個驚喜,我們怎麼敢違抗。
李由倒是也沒為難短兵,訓斥一頓後,便轉頭看向趙佗入城的方向,低語道:“有李信賞識了不起啊。最後還不是要去戰場上見真章,李信既然帶我來此,想來也不會刻意壓製我,怎麼也會給我父親一個麵子。等著吧,上了戰場麵對楚軍,我李由的表現絕對不會你趙佗差!”
此刻,上蔡城中。
李信指著鋪開的地圖,對眾人道:“上蔡到平輿約百餘裡,士卒在上蔡休憩一日,便可東向速取平輿,以車騎之速,最多兩日時間,我便可抵達平輿。平輿小城,一戰就能拿下,然後就立刻揮師寢丘。”
“平輿到項城距離頗遠,就算消息走漏也無妨,待到那項燕收到我攻擊平輿的消息時。我早將寢丘拿下了。項燕驚愕之餘,一方麵要抵擋蒙武的攻擊,一方麵還要重新調集兵力,楚軍想要上路追趕吾等,恐怕更要數日之久!”
“如此一來,便是一步快,步步快!待到他項燕召集好追趕吾等的兵力,那時候,我這支奇兵,早已飲馬淮水,眺望壽春城牆了!”
李信意氣風發,抬頭掃視諸人,笑道:“蒙武將軍打仗呆板,等到我帶領諸君立下滅國擒王的大功時,他恐怕還在項城和那項燕糾纏呢,哈哈哈……”
見李信發笑,被蒙武派來跟隨李信的辛梧,也跟著乾笑出聲。
趙佗亦無奈的附和著笑。
連副將蒙武都被李信用斧鉞給壓製了,他們哪敢說個不字啊。這支秦軍,早已成了李信的一言堂。
等到李信笑完,趙佗見氣氛差不多了,他深吸口氣,硬著頭皮道:“李將軍,車騎速度快,兩日間就能抵達平輿,而我曲下大都是步卒,恐怕跟不上。不如讓我這一曲殿後,押運上蔡城裡的糧秣,緩緩跟隨,以供補給。”
聽到這話,李信皺了皺眉。
上蔡城裡屯了一批糧草,可供三萬大軍用上大半月,雖然撐不了太久,但也算聊勝於無,讓一隊步卒押送跟在後麵,也不是不行。
隻是這押運的人選嘛。
李信看了一眼趙佗,先開口讓其他人下去。
他這才對趙佗說道:“我知道你趙佗是怕自己立功升爵太快,引起旁人嫉妒,這才故意殿後,讓功於人的吧?”
“趙佗啊,你不要怕,當今大王最愛的就是吾等勇銳果敢的年輕人。你立功越多,升爵越快,大王就會越喜歡你!哪怕引起旁人忌妒又能何妨,隻要有大王的寵信,誰敢對吾等不滿。”
說到此處,李信得意一笑,昂首道:“你可看到之前軍議時,他蒙武何等囂張跋扈,區區副將也想壓我,最後呢?還不是在我麵前低了頭,嗬嗬。”
聽到這話,趙佗滿臉無語。
他哪裡是什麼想讓功啊,不過是想借著押運糧秣吊在李信後麵。萬一前軍慘遭大敗,他作為數十裡外的殿後部隊,不說撤退,起碼也能有個反應時間啊。
但李信還沒說完,他對著趙佗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
“你說的押運糧秣一事也算可行,不過嘛。那負責押運的人,我有個不錯的人選。”
“李由。”
“讓他在後麵押運糧秣,你跟我在前麵建立功勳。如此一來,你趙佗想要尚公主,豈不是更加容易。等到吾等凱旋,鹹陽城中,誰人不說你趙佗,比他李由更強,哈哈哈!”
李信拍著趙佗的肩膀大笑。
對於這位小弟與李由爭公主的事情,他又豈會沒有耳聞。
該出手時就出手,如今讓李由殿後,就算最後滅了楚國,他李由的功勞也遠遠不可能和趙佗相比,哪還有資格與趙佗爭公主。
“我……”
趙佗愣愣的看著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