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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彭城外的大路上。
一支五千多人的秦軍正在緩慢行軍。
“彭城……就是日後的徐州啊。”
趙佗站在馬車上,側首望向百米外的城池,隻見城牆高聳,上麵站滿了許多嚴陣以待的楚卒,一看就難以攻下。
他不由心中暗道:“彭城不僅在地理上控扼四方,更是城堅牆固,怪不得日後項羽會把他的都城定在這裡。”
想到這裡,趙佗又轉頭看向坐在車輿中的屈明,笑道:“這一次多虧了屈明將軍,能說動屈宋讓開道路,坐城旁觀。否則吾等將止步於此處,難以寸進,直到被那左司馬追上來啊。”
屈明忙謙遜道:“還是趙軍候信任,否則我也無從使力。”
這時,一匹戰馬飛馳過來,在車旁並行。
戰馬上,二五百主趙廣低聲道:“士卒已經做好了防備,如果城中楚軍敢出來襲擊,吾等必定給他迎頭一擊。”
“嗯。”
趙佗揮手,讓趙廣下去。轉頭對屈明解釋道:“軍爭之事,不得不多加防備,屈將軍可不要介意。”
屈明聽到這話,乾笑一聲:“應該的,應該的,軍候果真小心。”
嘴上說著,屈明卻在心中不由慶幸。
之前定計的時候,屈宋曾想過一個辦法,就是假意讓開前往沛邑的道路,等到秦軍經過彭城大路時,突然打開城門發動攻擊,楚軍襲擊秦軍中段,將其攔腰截斷,必定大殺特殺。
但這計劃卻被屈明否定了,因為他深知那個趙軍候雖然年紀小,但卻詭計多端,從彭城經過,怎能不設防備。屈明那樣的做法,和正麵作戰並無區彆。
三千對五千,到時候又是一場惡戰,就算楚軍靠著以逸待勞和突然襲擊能贏,也必定是慘勝。
而如果不能一擊命中,滅秦軍,擒獲秦將,那屈明可就翻不了身。
“還是得聽我的,放開路讓秦軍過去。他們走過彭城,必定會放鬆戒備,以為你是真心相助。等到晚上,你再引軍過來襲擊秦營,秦人無備,必定大敗。如此你三千軍便可大破五千秦人,亂軍之中,斬殺或是擒獲秦將也是可能,這就是一場大功啊,我也能因此得到負芻的饒恕。”
“那你到了晚間,如何脫身?”
“秦軍過了彭城,必定對我放鬆警惕,我到時候再見機行事。而且你一襲營,秦軍必定大亂,不一定能顧得上我,這就是我活命的機會,這樣做總比白日襲擊要更容易脫身。而且這點風險,我還是擔得起的。”
屈氏二人便定下計謀。
果然今日一早彭城四門大關,讓出通往北方的道路,不設關卡阻截。任憑這支秦軍順利通過道路。
過了彭城約五裡後,秦軍就在一片林子裡發現了二十多輛裝滿糧草輜重的車。
“軍候,這就是屈宋昨晚遣親信悄悄送來此地的糧秣,可見其相助之心十分真誠。隻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所以沒有留馬匹在此,軍候恐怕隻能讓士卒推著車走了。”屈明笑意盈盈的說著。
“哈哈,屈宋將軍果真是個好人,如此糧秣,足以讓吾等吃到沛邑了。”
趙佗並未起疑,反而誇起屈宋來。
屈明心中冷笑。
好人?
好人今晚就來取你們的狗命!
推著沒有馬的糧車,你們一日又能走多少裡?
果然,就如屈明所料,在離開彭城後,這支秦軍隻走了十多裡,就到了黃昏時候。
秦軍在一片開闊地帶,開始紮營結寨。
屈明坐著馬車進入軍營時,曾打量四周,見道路兩側高草茂密,遠處似乎還有一片樹林。
他不由心中冷笑:“這裡倒是一片適合伏擊之地,如果秦軍在這裡埋伏,定能打追兵一個措手不及。可惜啊,你們想不到。”
屈明進營不久,就有秦卒過來道:“屈將軍,軍候請你去帳中議事。”
屈明一驚,但接著就鎮定下來,覺得趙佗之所以找他,多半是為了接下來的沛邑之事。
他放下心來,讓秦卒用擔架抬著他前往秦軍大帳。
一進帳中,屈明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秦軍諸將皆在帳中,卻都冷眼看著他。
這態度不對啊。
“屈將軍,如今我軍已經安營紮寨,接下來你可以說說你和屈宋的計劃了吧?”
趙佗澹澹開口。
屈明神色陡變。
不可能!
他定是在詐我!
我絕不會說的,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屈明強笑道:“我不知道軍候在說什麼,我與屈宋的計劃,就是相助諸君離開,從而立功,為吾等在秦國留一條後路啊。”
“是嗎?”
趙佗盯著屈明,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既然屈明將軍不想說,黑臀,上水刑吧。”
“看看咱們這位鐵骨錚錚的屈將軍,這次能堅持多久。”
聽到這話,屈明五官扭曲起來。
水刑。
那簡直是天下最可怕的刑罰。
他尖叫道:“我說!我說啊!”
族兄。
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