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城外的一片營帳中。
聚集在此的四國豪傑聽到這個消息後,都是一臉驚訝。
趙佗的名聲,他們並不陌生。
隨著去歲趙佗從豐沛之間殺出來後,秦國官方便將他作為英雄進行宣傳,好遮掩李信慘敗的事情,用以提升秦人信心。
故而趙佗之名很快就在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天下,不僅僅是秦國境內,就連楚國、齊國之中,亦是人人皆知趙佗乃當今秦國最炙手可熱的英雄將領。
當然,除了顯赫的戰績之外,最讓人驚訝的還是趙佗的年紀。
據說此人今年才十七歲,可真是當之無愧的少年英傑,所有與秦為敵的四國之人,都將趙佗當做自己複國路上的一塊擋路石,對其頗為在意。
在聽說此番王翦派趙佗帶兵兩萬前來東郡時,這些人還心中憂慮,惱恨那田衝不聽諫言早日攻打東郡,非要等到趙佗前來,到時候可就不好動手了。
哪知道被他們視為心腹之患的秦將趙佗,今日竟墜馬落地,這可真是讓人驚喜無比。
“太好了,趙佗墜馬,濮陽的秦軍必定軍心大亂,正是齊軍主動出擊的時候。”
“咱們快去勸說田衝抓住這機會,此番不僅能打下濮陽,大破秦軍,說不定還能將趙佗斬殺在這裡,為吾等除掉一個未來的禍患啊!”
公孫信一拍桉幾,大喜過望。
帳中不少人點頭附和起來,若能殺死趙佗,那真是喜事一件。
張良卻搖頭道:“公孫稍安,此番秦將趙佗墜馬,雖然能打擊秦軍士氣,但秦軍肯定也會更加警惕,必廣布哨騎,防範齊軍發動攻擊,想要突襲並非易事。”
“趙佗雖然墜馬,但支援東郡的兩萬秦軍卻是實打實的,濮陽的防禦力量隻會比之前多,絕不會比之前少。那東郡郡尉屠睢也不是個庸才,這一次並非齊軍出擊的時候。更何況……”
說到此處,張良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低語道:“諸君不覺得這趙佗墜馬的時間太巧了嗎?剛到東郡就墜馬落地,還是當眾墜馬。這或許是其誘敵之計,專為誘使齊軍進攻,好趁機伏殺!”
“不會吧?那趙佗竟然如此陰險?”公孫信眨了眨眼。
“很有可能,據我所知,這趙佗善於使計。他在魏地之時就常用詭計。”
“去歲李信伐楚,趙佗轉戰千裡,沿途就常用詐城之計,在彭城更以奸謀伏殺了楚將屈宋,泗水畔那一戰也是提前埋伏下伏兵,這才能大破楚軍。以此來看,趙佗假裝墜馬,想要用計誘惑齊軍前去攻擊,然後半路埋下伏兵,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帳中,身穿儒服的陳餘開口,他得知殺死張耳的秦將就是趙佗後,便專門研究過對方在魏、楚戰爭中常用的作戰手法,故而一眼能看出這墜馬的蹊蹺。
張良讚許的看了陳餘一眼,點頭道:“陳君說的沒錯,所以此番趙佗墜馬,吾等切不可輕舉妄動,更不能勸田衝草率出擊,反中秦軍埋伏,還是先派人去探查清楚情況才好。”
“嗯,張君和陳君思慮深遠,吾等佩服。”
帳中眾人見張良、陳餘兩人都這樣說,便點頭應和起來,壓下勸說齊軍偷襲的心思。
……
濮陽城,一處簡樸莊嚴的宅邸中。
兩位秦將正坐在桉邊,舉酒而飲。
其中一人約四十歲,身材高大雄壯,國字臉,大刀眉,乃是東郡郡尉屠睢。
相比屠睢,另一人卻是個俊秀少年,正是前兩日在濮陽城外墜馬的秦將趙佗。
隻是如今的趙佗神態自若,舉手投足間更是行動自如,哪有什麼從馬上墜下來的模樣。
“阿佗啊阿佗,我看你這墜馬誘敵之策也沒什麼用處。那個田衝在上將軍和楚軍決出勝負之前,是不會出來的,你想要將其伏殺,難嘍。”
屠睢搖頭說著,端起酒卮一飲而儘,渾濁的酒水在他的大胡須上流淌著,一副豪爽模樣。
屠睢如今雖然隻有右庶長爵位,與趙佗差了整整兩級,但麵對昔日的小兄弟絲毫沒有約束感,依舊親切的稱呼其為“阿佗”。
趙佗自然也不會一得誌就忘記昔日舊情,照舊與屠睢以兄弟相稱。
“屠兄莫急,我本就沒指望一個墜馬就引來齊軍妄動。這不過是個鋪墊罷了,若無墜馬之事,安能進行下一步動作,屠兄靜待好戲開場便是。”
趙佗笑了笑。
到了第二日。
秦將趙佗寫下帛書一封,具名馬、異錦、酒禮等物,遣使者齎赴甄城求見齊國大司馬田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