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地。
是北地郡和上郡往北,黃河“幾字形”所包裹的那片肥沃土地,也就是後世常說的河套地區。
所謂黃河百害,唯富一套。
從賀蘭山到陰山腳下,黃河在這片沙漠和草原的腹地灌既出了富饒的原野,其水草豐茂,土地肥沃,不管是耕種還是畜牧,都是一片天賜之地。
這地方被匈奴侵占,其部族在這裡放牧棲息,在曆史上要一直到秦始皇三十二年的蒙恬北擊匈奴,悉收河南地,才被秦國納入手中。
現在,一切都變了。
原本放牧在河南地的匈奴諸部,竟然被來自西邊的月氏趕跑了。
按照太尉府獲得的情報,在遭遇月氏的襲擊後,河南地的匈奴人不敵,往北撤退,渡過黃河,現盤踞在河南地正北方的陽山、高闕一帶。
“又是蝴蝶效應,這鍋果然還是我的。”
趙佗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北方出現的變故,還真是和他有關。
原本的草原,東胡強而月氏盛,匈奴則在頭曼單於的整合下開始壯大,可謂三強並立,誰也乾不掉誰。
這樣的情況要一直到十多年後的冒頓弑父上位,帶著匈奴人西破月氏,東吞東胡,才讓匈奴成為真正的草原霸主。
但這一切現在全都亂了,起因就是匈奴人受燕王喜的邀請南下,插手秦國滅代之事,被趙佗來了一場夜襲擊破。
在那場戰鬥中,秦軍的目標是襲擊頭曼單於,抓回燕王喜。在進入過匈奴營地的麗食其的指點下,秦軍的主攻方向就是單於所在。
一場夜戰,頭曼單於麾下的精銳遭遇重創,被殺和被秦軍俘虜的匈奴人達到了一萬餘。
這樣的死傷對匈奴的十萬大軍來說,其實不算大,真正的重點是受損的全是頭曼單於和其親信部眾。
匈奴人並非什麼善男信女,一向有貴壯健,賤老弱的習俗。
單於強大時,各部族自然是俯首稱臣,任其驅使。
但當頭曼單於的部眾遭受重創,各部族兵馬卻沒多少損失,依舊強盛的時候,這時候野心就不可抑製的誕生了。
就像是狼群中的頭狼,在受傷衰老後,立刻就會有年輕的狼站出來挑戰,意欲取而代之。
代地一戰後的匈奴,就麵臨著這種情況。
有野心勃勃的部族跳出來,指責頭曼單於在和秦軍的作戰中的失誤,借此爭奪單於之位,與頭曼單於的支持者相互攻伐。還有人則是趁機占據肥美的草場坐山觀虎鬥。
內亂開始,匈奴實力驟然大降,匈奴的近鄰便忍不住了。
東胡因為李信率秦軍收複遼東的緣故,有所牽製,再加上頭曼單於遣子為質,向東胡王示弱稱臣,故而沒有西侵匈奴的舉動。
但位於河西的月氏卻是沒有這個顧忌。
眼見匈奴內亂,其主力部隊全跑到陰山附近,河南地隻剩一些分散的遊牧部落,早已對河南地的肥美草場頗有覬覦的月氏王,悍然率兵侵入,趕跑了河南地的匈奴人,占據這片由河水哺育的豐饒之地。
此等舉動,將趁火打劫的奧義表現的淋漓儘致。
不過這一來,就給正要北擊匈奴的趙佗帶來了一些煩惱。
“敵人從匈奴換成了月氏,之前的戰略計劃就要改了。”
趙佗看了眼擺在桉上的一疊黃紙,那是他在這幾天裡寫好的北擊匈奴,收取河南地的計劃書。
他原本的作戰計劃是集中秦軍主力精銳,由上郡經榆中北上,迅速攻占河套北部地區,打匈奴人一個出其不意,控製其北部歸路。
同時駐守在北地、隴西兩郡的秦軍,也向河套的南部地區發動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