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斬行刑的這一日,是個好天氣。
碧天千裡,晴空無雲。
金色的草兒在風中翩翩起舞,似乎也在為這場盛事歡欣慶祝。
數萬月氏人在這片草地外,圍成一個巨大的重重疊疊的人圈,數萬雙眼睛滿是恐懼的望著草地正中的景象。
被腰斬的兩人,一些月氏貴人認識。
正是秦國西北最大的商人,在秦地與戎地之間做著轉輸生意的烏氏倮父子。
他們是秦國“位比封君”的大商,也是月氏的座上賓客,在這場戰爭中為他們月氏人送上了許多的情報,隻是如今的下場卻不是很好。
兩個身材壯碩的劊子手大步上前。
烏氏倮父子被捆了手腳,放在木質砧板上固定住。
“我不想死,不想被腰斬啊。”
烏氏芳嘴裡呼喊著,不住的扭動身體。
烏氏倮看著滿臉恐懼的兒子,哀聲道:“我想與你複乘奔馬,牽黃犬,俱入雞頭山逐狡兔,豈可得乎?”
言畢,父子兩人痛哭流涕,都為自己一時財迷心竅,為了利益而做出背叛秦國的舉動後悔不已。
“不要動,要是砍歪了沒砍斷,可得再來一斧。”
劊子手對著他們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發黃的牙齒,手裡的重斧在秋日陽光下閃著光。
烏氏芳顫抖的更厲害了。
這時,負責主持此事的陳平,開始宣讀烏氏倮父子的罪狀。
他身側的譯者將其翻譯成月氏語,拿著銅製小喇叭,大聲說給周圍的月氏人聽。
“烏氏倮父子辜負皇帝信任,身為秦國大商,卻行通敵叛國之事,此乃大罪,當腰斬以徇!”
“叛秦者,死!”
兩位劊子手接到命令,舉起手中沉重的巨斧,開口大喝,斧頭重重落下,狠狠的斬向趴在砧板上的烏氏倮父子。
殷紅的血將地上金黃色的野草來了個兜頭灌頂,淒厲的慘叫打破了這秋日的美景。
烏氏倮被當場斬成兩截,肚腸灑落一地,嚎叫了幾聲後,就氣絕身亡。
但烏氏芳不知道是因為落斧的時候他胡亂扭動,導致砍歪了。還是他因為年輕而身體強壯,這一斧頭下來竟然沒將他徹底砍斷,尚有小半截身子粘連著。
慘叫聲淒厲絕倫。
劊子手臉黑如炭,操起斧頭又是一下,這才將烏氏芳徹底斬成兩截。
斷成了兩半的烏氏芳還沒有馬上斷氣,靠著上半截身體在地上掙紮嚎叫了許久,才漸漸沒了聲息。
草原上有風刮過。
雖是秋日,卻如同寒冬臘月,讓每一個看到這幕慘狀的月氏人都感覺瑟瑟發抖。
“太可怕了,秦人太殘忍了。”
貴霜翕侯聲音發顫。
不遠處的雙靡翕侯也是兩條腿直打顫,差點跪在地上。
這時代的草原,因為金屬冶煉的問題,很少用斬殺類的刑罰。
草原處刑大多使用鞭刑、杖刑之類。殘酷點的還有將犯人用繩子綁在馬身後,縱馬奔騰,將其拖拽死亡。或是讓群馬踐踏,活活踩死之類。
月氏人以為這些就很殘酷了,哪知道秦人竟然還有這般可怕的刑罰。
將人攔腰砍成兩截,斷成了兩半的犯人還沒有斷氣,還能在地上哀嚎掙紮。
那淒厲的慘叫,灑落了一地的肚腸,截斷的殘屍,無不在刺激著這些月氏人的眼球,讓他們恐懼,顫抖,感覺全身寒冷。
蘇迦莎站在人群中,冷靜的看著這一幕。
她知道這是秦人在示威和恐嚇。
秦軍在賀蘭大破貴霜部後,並沒有大肆殺戮,而是懷之以柔,對於投降者都進行赦免,並保留了牧民的一部分財產,這樣的做法比草原上勝者對敗者的處罰要仁慈的多。
特彆是陳平還在月氏人中收攏組建一支騎兵,要借助月氏人的力量來對付匈奴。
這一來,就有許多月氏人覺得自己又行了,暗地裡認為自己之所以被秦軍打敗,一個是因為裝備不如,另一個則是中了秦軍的奸計,沒想到秦人會突襲賀蘭,這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否則他們數萬月氏騎兵,正麵交戰,怎麼可能輸的這麼快。
如今秦軍對付匈奴,還需要借助他們,這就是秦人騎兵力量不足的證明。
在這樣的思想下,有些人就變得不安穩起來,覺得秦軍其實沒有那麼可怕。
草原之民有個特點,就是極度的畏懼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