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裁員?可那不是人事部的工作嗎?還是說新老板要自己人動手?
受到何非傳召的桑雀百思不得其解,默默拿出辭職報告,鎖上電腦便離開了。
旁邊的羅傑不屑地哼了哼,轉而又在群裡八卦起來。
有消息靈通的女員工傳訊:“CEO照片到手!據說是陳總親兒子,24歲,本科劍橋,研究生倫敦商學院,牛逼啊。”
說著她就發了張偷拍照,上麵穿著灰咖色休閒西服的大帥哥果然遠離了普通人的次元,可他的臉……
目睹過酒吧暴力事件的羅傑人傻了。那晚桑雀被牽走後,很快就來了一群西服革履的人處理傷情和賠償,看陣勢便是不得了的背景。
但……怎麼會是公司的新老板呢?
女員工秀了下就把照片撤回了,繼續八卦:“小陳總的INS上全是機車、拳擊和極限運動啊,他為啥會來做女性遊戲?離譜。”
羅傑眼珠子微轉,最後落在桑雀的座位上,狐疑中透著種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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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桑雀小心翼翼地來到公司頂層,在心裡不停默念著討要裁員補償的台詞,直至迎上個笑眯眯的秀氣男人,才回神:“您好,我是桑雀……有位何非先生叫我來這裡的。”
男人扶了扶金絲眼鏡:“就是我,這邊請。”
桑雀捏緊了離職申請,被他帶到個四人寬的黑色木門前,瞧見上麵的牌子不由震驚了,脫口而出:“……這種事也要和總裁談?”
何非親切點頭:“還是你們麵對麵溝通比較好。”
總裁真閒啊,也太親力親為了!桑雀心裡警鈴大作:這回邵陽幫不到忙,不會要不到賠償了吧?自己可在公司乾了足足六年呢。
他發呆的空蕩,何非已經敲過門,伸手推開道:“請進。”
騎虎難下的桑雀沒有選擇,隻好動作遲緩地走了進去。
太過寬敞的奢麗空間和落地窗讓視野瞬間開闊,四處裝點的限量潮玩又為這裡填充了屬於遊戲公司的娛樂氣質。
踏上地毯後,就連腳步都變得無聲無息了。
可寬大的辦公桌前並沒有人,桑雀茫然回頭,毫無防備間對視上從衛生間擦著手出來的陳聿深,不由驚愕地瞪圓了眼睛。
在公司的桑雀有種純情樸實的勁兒,和那晚酒店裡的粘人精很不一樣。
陳聿深停步,無聲地盯著他,一副想聽聽看他準備說些什麼的揶揄表情。
可隻兩秒間,桑雀的驚愕就變成了隨時都要昏倒的恐懼,和談投資時的神色如出一轍,真讓人懷疑這空間氧氣含量不足。
今日的陳聿深沒再像茶室中那般華麗,很輕鬆的休閒西服讓他的青春感更強,但極有壓迫感的精英氣息是不會消失的。
桑雀心臟下沉的厲害,有些不敢相信那位否定了自己的投資人竟然就是新老板,腦袋空白到講不出話來。
陳聿深終於蹙眉開口:“你不認得我嗎?”
桑雀倉促回答:“認、認得……對不起。”
嗬,酒醒了知道對不起了?是你拉我墮落的,乾什麼一副被欺負過的樣子?陳聿深舒展了眉眼,哼道:“坐吧。”
說著他轉身打開冰箱,在一眾飲品中產生猶豫:“你喝什麼?沒有牛奶。”
牛奶不牛奶的桑雀壓根沒心思聽,隻違心地自我檢討:“我的產品策劃能力確實太差了,您批評的對。”
…………
陳聿深砰地一下把冰箱關上,回頭盯住他:“隻想說這個?”
怎麼被裁個員還這麼難啊?桑雀絞儘腦汁:“我不該不打招呼就跑。”
陳聿深走到他身邊極近的位置,垂眸想從他臉上看出些撒謊的破綻,可桑雀依然惴惴不安,像是怕惹他不高興似的低下了頭。
眼皮很薄,睫毛又長,好像一用力就能讓他雙目盈淚。
注意到從進門起便被桑雀捏住的打印紙,陳聿深沒好氣地將其抽走,看清上麵的離職申請後更顯得不悅,用力把那紙團成垃圾丟進了垃圾桶,低聲道:“坐。”
桑雀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那個……”
陳聿深抬高聲音:“我讓你坐下。”
被嚇得全身一抖,桑雀趕緊端正地坐到了辦公桌前的皮椅上,轉而意識到這個位子不太對,又飛速轉移到角落的沙發邊緣,忐忑到靈魂都快要縮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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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的時候怕見老師,上班的時候怕見領導,桑雀知道自己這些老毛病是改不掉的,方才沒交流順暢的確是事實,可瞧見陳聿深莫名奇妙把離職申請丟棄,他仍舊完全困惑,深感不安。
陳聿深沉默幾秒,才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為什麼要離職?因為沒給你投資?”
桑雀搖頭,不敢看他:“大家都說要裁員,我績效一直都不好嘛,感覺肯定有我……”
“就算要裁員也是人事去處理。”陳聿深嗬了聲,“我會為了這種小事找你嗎?”
被裁怎麼是小事?惡毒的資本家!桑雀實在太困惑,終於望向他的眼睛:“所以到底為什麼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