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筷子上的麵條吹涼,手機就跳出了微信新消息。
一條是來自親爹的:“你弟弟的學費收到了。”
冰冰涼涼,就好像桑雀欠他們一家三口一樣。
此外,還有外包程序小哥葉棋:“你要的新功能我弄好了,這月沒幾個工時,錢不要了,你好好找工作。”
桑雀放下筷子:“那怎麼行?親兄弟明算賬^^我這邊毫無問題。”
葉棋:“彆讓自己太辛苦。”
瞧瞧,親爹還不如一個外人善良。桑雀對著空氣苦笑出聲,目光移到桌子邊的小熊鑰匙扣上,忍不住捏了捏,手感真好。
他本想把它掛在包上來著,臨出門時又摘下來了。
說不清為什麼,關於生日當晚那模糊而荒誕的記憶,桑雀完全不想把它和現實混為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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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老板雷厲風行,據邵陽通風報信裁員就在這兩天。斷收入桑雀可承受不了,他隻好花掉年假出去找下家。
六年沒麵過試,果然還是和當初一樣菜。
雖然剛見麵對方挺喜歡他的,聊著聊著氛圍就沒那麼愉快了,最後也隻得到個“回家等通知”的答複。
桑雀從會議室出來,難免心情沮喪。
如果可以,他真渴望成為個相貌平平但充滿魅力的人,大家總說美貌能換來優待,其實不是的,如果空有美貌但沒有精彩的內核,所能獲得的便隻有失望、嫉妒和苛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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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陳聿深照舊行程緊湊,主動拜訪了幾家遊戲公司相談合作,待到一番應酬結束,已然臨近黃昏。
離開後何非在車裡請示:“晚上給你約了彌賽亞的劉總,現在是回公司還是去休息?”
陳聿深有些疲倦,眼神剛飄向窗外綠化帶,便立刻坐直身體:“停車。”
何非詫異:“劉亦菲不上班來這裡乾嗎?”
“鬼知道,你先回去吧,我搞定他。”陳聿深拉開車門,又丟下句嫌棄,“彆那樣叫桑雀,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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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工作不太順利,導致正在等公交的桑雀心事重重,所以當他後頸被人捏住的時候,當真嚇到失聲慘叫,一下子躲出去老遠。
再驚魂未定地回頭,更因目光中闖入陳聿深高挑的身影而慌亂加劇:“老、老板,您怎麼在這裡?”
至於這麼膽小嗎?簡直像隻應激的流浪動物。桑雀蒼白的小臉讓陳聿深泛起種惡劣的舒暢,嗤笑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敢逃班?”
被老板發現外出求職,約等於被老公發現出軌,桑雀心虛:“請假了呢。”
陳聿深看表:“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你什麼意思?”
桑雀不敢對視:“那合作我做不到。”
這拒絕出乎陳聿深意料:不是很想要那筆錢嗎?明明什麼都不懂還願意去笨嘴拙舌地談投資,怎麼現在天上掉餡餅還不接了?就因為那晚的事?不可能。
他推不出合理答案,心中自然冒出四個字:欲擒故縱。嗬,人心不足蛇吞象。
桑雀不知老板為何眼神越來越奇怪,因寒冷和緊張而微微側開臉,不自覺地嘴角微抿。
陳聿深越發覺得,要不是見識過他那晚的放蕩模樣,還真容易被這副老實相給騙了,頓時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這家夥的升級條件。
誰曉得桑雀卻補充:“浪費您時間啦,我會找好去處的。”
什麼去處?陳聿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忽毫不客氣地去拿桑雀手裡的文件夾。
桑雀身高力氣都毫無優勢,笨拙失守後,反倒喪氣地小聲承認:“是簡曆,去麵試了。”
…………
這家夥是不是腦子不好啊?不對,他腦子本來就不好,不是第一次見麵就知道了嗎?陳聿深頓時來了氣,原本挺勾人的眼睛裡全是怒火:“你背叛我?”
此時公交站已經來了其它乘客後車,桑雀渾然不覺:“快被拋棄了還不能找下家麼……”
陳聿深不耐煩:“你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誰拋棄你了?”
其實裁員標準明明白白,但桑雀不會出賣邵陽,隻好委屈屈:“我都明白的,總不能被通知了還無處可去。”
兩人的對峙顯然激起了乘客們的八卦之心,陳聿深惱火之餘忽發現大家都在用看渣男的眼神觀察自己,不由猛地拉住桑雀手腕:“你給我過來!”
天氣是真冷。溫玉般的皮膚不溫了,有點可憐的冰涼。
桑雀被搞了個趔趄,本想用力掙紮的,可是這種生拉硬拽的感覺又毫無緣由的熟悉,猶豫之間,便被帶去街邊溫暖的咖啡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