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之前，她以為學醫能治百病；可是學醫後她才會發現，現代醫學治不好大部分疾病。
甚至現代醫學至今都找不出很多疾病的具體成因，譬如癌症、糖尿病、阿爾茲海默症等等。
於是，醫學界隻能把理由歸結於飲食、作息、生活態度等等各種原因，最後如果還是找不出毛病，就會說——
應該是遺傳所致。
想到這裡，白壽眉輕輕點了點，沒有出聲。
“那你們那邊的遺傳學應該有‘危險基因’這一說法吧？”傑洛道，“有些病隻要你的家族中有人得過，那麼他的基因在這方麵脆弱的短板就會遺傳給他的下一代，所以醫學上往往會把得過這些重大疾病的人的後代稱作危險基因攜帶者，你們會比普通人更容易……”
“醫生——”白壽眉及時打斷了還打算給她做科普的傑洛，她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想聽醫學講座，你直接說吧，如果我就是你所謂的‘危險基因’攜帶者，我會怎麼樣？”
就在這時，機器人醫生來到了傑洛麵前，用麵部屏幕展示了關於白壽眉的體檢報告。
看完結果，傑洛垂下眼道：“第二次確認，你的危險基因確實屬於3級。”
“……”白壽眉沒有說話，她在等著傑洛給她的檢查結果下定論。
傑洛道：“危險基因判定分為9級，1級為最輕，9級為最重，根據法律規定，3級以內的聖女無論等級多高，都不能選擇A級以上新人類締結繁殖契約關係，而3級和3級以外的……”
“會怎樣？”白壽眉問。
傑洛道：“將會成為隱聖女。”
“隱聖女是什麼？”
“……”傑洛欲言又止。
“嗬……”見眼前的男人突然不說話了，白壽眉反而覺得自己沒有剛才那麼緊張了，她涼涼地笑了一聲道，“隱聖女是比C級以下更可怕的存在，是嗎？”
傑洛思考幾秒後回答：“不一定，看你……怎麼理解那樣的一生。”
“嗬……嗬嗬……哈哈哈哈……”白壽眉見一直侃侃而談的傑洛突然開始需要組織語言才能說出話來，她對“隱聖女”的含義已經大概了然於心，一時之間，她居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萬萬沒想到，她努力了那麼久，掙紮了那麼久，拚命了那麼久，眼看著目標在望，她的結果居然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
笑著笑著，白壽眉忽然抱住頭，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無聲地哭了起來。
從穿越到耀星大陸那一天開始，她就在勸自己彆哭。
她是個討厭哭泣的人，小時候被人欺負的時候她不會哭，長大一點時父母被迫離開時她也不會哭，再後來無論是被人打了、被綠了、被誤會了……任何時候她都不會哭。
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哭泣隻會讓彆人看扁自己。
所以她要做一個強者，哪怕是一個壞人、一個施暴者、一個被所有人厭棄的混蛋。
可是，可是……
白壽眉死死地咬著牙關，眼淚簌簌直流。
傑洛知道白壽眉可能哭了，所以隻是沉默地看著電子屏幕上的報告診斷書，不說話。
他在聖管院的該部門工作了22年，見過太多因為成為隱聖女而精神崩潰的女生。
也是，隱聖女的生活對於普通聖女來說，太難熬了。
即使有一部分隱聖女能夠過得很好，但那終究隻是一部分，大部分都過得暗無天日，還有少部分生不如死。
不能為新人類服務的有智生物，無論是聖女還是舊人類，都將是耀星共和國的棄子和被提防的對象，都是會被耀星共和國扒皮抽筋物儘其用的存在。
他雖然不至於為了聖女去質疑耀星政府的做法，但他依舊在漫長的歲月中對她們的掙紮有了幾分感同身受。
所以，他總是希望在每個聖女被判“死刑”之前，能夠見見她們、安撫她們，讓她們在麵對這樣的晴天霹靂時，不至於四周隻有冰冷的機器。
沉默地哭泣了大約十分鐘後，白壽眉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
她偷偷地擦乾淨眼角的淚水，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狀態儘可能像沒有哭過之後，低著頭對傑洛道：“所以，既然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我該做什麼？”
“你的第二次體檢結果已經傳回了聖管院健康管理部，聖管院應該會在12小時內下達對你的評判文書。”傑洛道，“在你收到評判文書後的16時內，其實也就是7天時間內，你可以選擇任意時間申請專車，專車會帶你去隱聖女部報道，之後由隱聖女部安排你未來的住處……”
“等等。”白壽眉猛然抬起頭，抓住重點道，“安排我未來的住處？我要從地球校區搬走？”
“是。”
“那我還能回來嗎？”
“……”傑洛沉默片刻道，“有機會。”
白壽眉的眼眶瞬間又紅了：“所以，我這次一旦搬走了，就等於永遠和地球的女生們告彆了，是嗎？”
傑洛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白壽眉再次低下頭，她伸手狠狠地扯著自己的長發，感受著來自發根的痛覺，想用這樣的疼痛尋找到一些真實感，又或者讓這場噩夢快一點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