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一夜(1 / 2)

無女之地 九十九六七 10787 字 4個月前

蓋亞握著針管的手在抖。

他該如何把針管當成自己的一部分?

這針管中的內容物來自於他的父親,讓他親手把這種東西送入自己都未曾零距離觸碰過的前女友的軀體中,還要讓他自欺欺人這是他的一部分,他該如何做到?

他不想用這種方法接近玄千兩。

他想更加真實地、零距離地感受玄千兩,想讓玄千兩真心實意地更在乎他。

他不甘心都已經回到了耀星大陸居然和玄千兩沒過一次真實的接觸,他不甘心於他們如此草率就結束的關係,正如同他也不甘心於眼下突然落魄的等級。

可是,現在的他無論是想要在愛情中翻身還是想要在事業上翻身,都很難。

父親不會在等級中提攜他,愛情中也不會。

或許彆人的天父發現天子和新母有/染時,會選擇睜一隻眼閉隻眼,又或者選擇犧牲新母保護天子,但他的父親不會,他的父親應該會對他和玄千兩一視同仁嫌惡。

如今的他,拗不過千兩的執拗,也拗不過父親的權威。

就在這時,玄千兩的雙手落了下來,一隻手輕輕地握住了蓋亞抓著針管的手,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一點一點地畫著圈圈向下。

“你會幫我的,對嗎?”玄千兩低聲問著。

他熟悉她的聲音和溫度,所以會對久違的氣息產生下意識的躁動。

蓋亞剛剛平息“情緒”的另一個“大腦”又開始焦慮了。

在玄千兩那隻壞手的惡意搗亂下,另一個大腦的想法很快就占領了頭部大腦的高地,他開始不能思考更複雜的東西,隻能被久違的感覺操控著神經和思維。

直到思緒衝入銀河的那一刻,他聽到玄千兩在他耳邊小聲呢/喃道:“想象這隻針管是你,不好嗎?”

那一刻,滿腦子想要極致泄怒的他選擇接受了這個他原本根本不能接受的選擇。

於是在這一刹那,他們完成了一場根本沒有任何接觸的聖行為。

·

月色下,古宅裡空曠的南偏樓客廳內,蓋亞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雙手撐著臉,一言不發。

二十分鐘前,鬼迷心竅的他先給玄千兩轉了5萬元的現款,又將跑腿買到的凍傷藥和暖貼全都給了她。

等玄千兩走後,蓋亞才逐漸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不想回憶剛才注射針管液體那一瞬間的畫麵,可是那個畫麵卻在他獨處的時候反複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在無法控製想要宣泄“怒意”的那一刻,手握針管注射的行為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衝破禁忌的愉悅,可是隨著理智的回歸,折磨才正式開始。

一種難以形容的恥辱感、憋屈感和煩悶感不斷地吞噬著他,可是他又拿這些負麵情緒無可奈何。

大量的痛苦折磨著蓋亞,讓他的意識模模糊糊地回到了半年前的地球——

他仿佛又看到了隻穿著睡裙的蝴娜從沙發上爬起來,這個酒氣熏天人妖一抬頭,剛好看到了提前抵達自己彆墅準備和自己出門約會的玄千兩。

當時的自己正在陽台上看書,唯恐天下不亂的蝴娜杜撰了他們二人的關係,等自己進入客廳中時,玄千兩用非常冷的視線看了自己一眼,然後沒說一句話地轉身而去。

他立刻追上去攔玄千兩,他想解釋,可是玄千兩卻先他一步道:“一個有女友的男人無論任何理由都不能帶除了女友之外的任何陌生女人回家,就算是帶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姐妹回家,也隻能帶三代以內的,因為三代以外在法律上算陌生人,你彆揣著明白給我裝糊塗,所以彆解釋,我不聽。”

說完,玄千兩一把推開他,開著車呼嘯離去。

那之後,玄千兩拉黑了他的所有聯係方式,對他的解釋和道歉視而不見,甚至和白壽眉一起去參加了隔壁北川交通大學的聯誼晚會。

當時的他還很天真,覺得玄千兩像所有戀愛中生氣的女生一樣,在和男友賭氣,需要男友去哄,等著男友解釋。

可是,當他頂著寒風站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她回來時,看到的卻是又一個又高又瘦的漂亮男生一臉靦腆地送蹦蹦跳跳的玄千兩走到樓下,然後羞澀地與玄千兩道彆。

那一刻他意識到,玄千兩不是在賭氣,她是真的給這段關係畫上了句號,並且因為報複心理,絲毫沒有給這段關係的結束一個空窗期,而是迅速開始著手下一段戀情的培養。

於是他第一次在六年任務之外的事情上憤怒了,快步走到玄千兩麵前,直接拉住她的手臂道:“你追我半年多,為的就是交往幾個月就分手嗎?在你眼中,愛情廉價到隻要出現一點點誤會和裂痕就要拋棄的程度嗎?”

誰知玄千兩卻反問:“是誰讓這段關係變得廉價的?不正是你嗎?”

“……”

“我從小不穿廉價的衣服,不玩廉價的玩具,同樣也不需要廉價的男女關係,有問題嗎?”

“你現在新培養的戀愛關係難道不廉價嗎?你們才認識多久?”

“商業大佬們在雙方背調期結束後,談笑間就談成了無數知名的商業合作。”玄千兩笑了,“原來在你眼中一段關係是否廉價,並不取決於雙方過往的人品和是否真誠的態度,而是取決於相識時間的長短,謝謝你的指點,我又長見識了。”

“……”

沒錯,這個伶牙俐齒的陌生女人就是玄千兩。

就是那個平日裡對誰都可可愛愛、說話從不尖銳刻薄的玄千兩。

她是有獠牙的,隻是很少有人看到過。

他至今都記得那個寒冷的夜裡,玄千兩看向他的眼神。

冷漠,冷漠,還是冷漠。

明明一個月前的夜裡他們還那麼如膠似漆,可一個月後的玄千兩仿佛已經徹底將情緒抽離了出來。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她對自己不在意得那麼快?

明明是她想儘了辦法追的自己。

他不懂。

直到某天,蝴娜突然說道:“我在那邊的時候沒接觸過小孩,我在這邊接觸小孩後發現真的好可怕,小孩有一種大人難以擁有的惡,他們看待周圍喜歡的事物就像是小時候看待自己想要的玩具,不給買就滿地打滾哭著鬨著要買,買了之後,他們可以24小時抱著心儀的洋娃娃入眠,也會在洋娃娃不合心意之後,二話不說一邊哭著一邊把洋娃娃的頭拔下來當飛鏢丟,你說小孩到底是怎麼想的?”

當時他沒有回答蝴娜的提問,隻是狠狠地瞪了眼蝴娜。

蝴娜在說小孩子和洋娃娃,但是好像又不止在說小孩子和洋娃娃。

因為任誰都看得出,分手後的他,情緒狀態一直都不好。

可是,玄千兩不是小孩子,已經25歲了,是和父親同歲的成年人,而他更不是玄千兩可以輕易丟棄的玩具娃娃。

所以,臨回耀星大陸的前一夜,他再次找到了玄千兩。

理由無它,因為他已經知道白壽眉買到了那場即將一去不返的公開課的入場券。

數月前,二人還在熱戀期,他曾經給玄千兩分享過他花費上萬元購買的學習資料,玄千兩沒有網/盤的會員,嫌下載速度太慢,就用了白壽眉的網/盤賬號,也因此,他知道了白壽眉的百/度賬號。

白壽眉的ID叫“老太太的屁時速很高”,因為名字實在是太過於個性,被他一直記著。

就在回耀星大陸的幾天前,他在學校貼/吧做紀律部宣發調查的時候,恰好看到了白壽眉的ID在貼/吧裡麵重金討兩張公開課入場券,而就在帖子下方,一群見錢眼開的黃牛排隊讓白壽眉買他們的號。

顯而易見,白壽眉一定是能買到入場券的。

所以,玄千兩大概率也是要去的。

他已經忘了自己當時到底是帶著怎麼樣的情緒去見的玄千兩。

隻是當他捧起血砂時,他表麵是在看血砂,餘光卻定定地看著玄千兩那張警惕的臉,心裡如此想著——?

如果在玄千兩眼裡還有他們曾經甜蜜的時光,相信他長久以來在她麵前的為人,便應該信他所說的一切,那麼就可以逃過一劫;

如果在玄千兩眼裡自己不過是她玩膩了丟棄的玩具,便不會在心中留下半分對自己的信任,那麼,最終去或不去,就是玄千兩的命了。

所以,當玄千兩真的出現在耀星大陸的時候,他很失望。

玄千兩最終選擇相信了白壽眉,完全否定掉了他們那些日子恩愛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