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二夜(2 / 2)

無女之地 九十九六七 9145 字 4個月前

這期間,有人想買下月伯童年創作的那些歌頌聖母的曲目的版權,都被月伯拒絕了,並且之後如果誰演奏或改編了這些曲目,月伯都會安排律師告他們,即使有些人並沒有以商業的模式應用這些曲目,但月伯還是會告他們,無論官司會不會贏。

互聯網上通稿是月伯因為熱愛聖母而不願意與人分享這份熱愛,可玄千兩卻下意識覺得,這分明是因為月伯不想再聽到這些曲子而故意做的找事行為。

後來,大家果然因為怕麻煩,都不再用月伯創作的這些曲目了。

而就在月伯做出這些離譜行為的同一時間,月伯的天父過世了。

所以很難讓人不懷疑,月伯的退部是否和他天父的死亡有所關聯?那如果再發散思維一樣,是否可以理解為:月伯認為是聖母這樣的概念害死了他的父親?所以才會對曾經的熱愛棄如敝履?

如果這個推理行得通,那麼也就能理解為什麼月伯從第一次見到自己就充滿了嫌棄,也能理解他為什麼在看到自己仿造聖母的造型時會那般暴怒了。

畢竟愛之深,才會恨之切吧。

茉莉的資料中,關於這段往事的時間線和內容都很模糊,玄千兩想要細查,卻發現網上幾乎沒有什麼相關內容。

按理來說,S級新人類的天父往往都是同為S級甚至是X級的大人物,這種級彆的人物去世,互聯網上不可能留不下一丁點痕跡。那麼這隻能證明,聖女是不被允許看到這段曆史的……甚至是新人類都看不到這段曆史。

而在這段曆史之外的其他時間裡,月伯的心理健康評估分數一直都很好。

天父死之前,月伯開朗、樂觀且溫柔以待身邊所有人,包括其他新人類可能看不起的聖女和舊人類;

天父死後,月伯雖然變得冷漠了許多,但隻要開始工學和學習,他能立刻將自己的情緒抽離,進入一絲不苟的狀態,整個人非常穩定。

這一點其實和玄千兩最開始對月伯的判斷完全一致。

小時候,姑姑曾說過:“你是一個擁有什麼能量的人,被你的能量所輻射的身邊人往往就會呈現出對應的能量。”

而月伯身邊的人,顯然都有著不錯的能量。

最典型的就是托卡,擁有著如此悲慘命運的同時又在月伯麵前保持著孩子該有的活潑,和當初在藝術課分班時看到的那個叫做狩倫的新人類手下的奴仆呈現截然不同的生命感。

還有月伯的學生卓曜,麵對等級高於自己的陳梵咄咄逼人的態度不但能夠不爭不搶,而且還能遊刃有餘地和自己偷偷說笑,顯然性格也很出色。

正是因為對月伯有著這樣的一個初判斷,所以玄千兩才會在在明知月伯禁止她打扮成聖母時,依舊冒著風險去見月伯。

能量穩定的人除非被摸了逆鱗,一般很少會炸。

玄千兩心想原來自己對月伯的初始判斷是對的,隻是她這個人好像和耀星大陸八字不合,總踩雷,並且一直在反複觸碰月伯的逆鱗。

看完茉莉的兩份文件後,玄千兩在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打算。

她將長長的銀發綁成兩個馬尾辮搭在胸前,認認真真地化了一個在地球時最愛化的妝,然後找了一件自己喜歡的睡衣穿上。

此刻的她,既沒有回避自己和聖母有幾分相似的長相,也沒有刻意碰瓷聖母的外表,她在做自己——那個在地球時候的自己。

玄千兩推開房間的大門,隻拿了一盞電燭台,獨自上樓來到月伯的房門外,輕輕敲了敲。

沒有人回應,但玄千兩也沒指望裡麵的人回應,而是道:“我想到了該怎麼演奏《月光》第一章才能讓質感更加融洽和高級,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能重新和你一起演奏一次。”

說完,玄千兩沒有在月伯的門前逗留,她來到五樓,走到鋼琴前醞釀了一下,放下電燭台,掀開鋼琴蓋,坐下開始演奏前幾天新學的《月光》第三章。

夜裡又開始下雪了,雪很大,厚重的雪花遮蔽了窗外的所有風景,此刻的玻璃房,就像是一個密閉的盒子,房內一片漆黑,隻有電燭台微弱的光照亮著鋼琴前那一片狹小的世界。

玄千兩的《月光》第三章演奏得非常爛,手速提不上去,節奏也亂得一塌糊塗,音樂性更是糟糕,說是噪音汙染也不為過。

等她一曲演奏結束抬頭時,月伯果然已經出現在了樓梯口,環著手臂看她。

月伯身上隻穿著一件寬鬆的袍製對襟睡衣,顯然剛才是在房間裡的,並聽到了她的發言。

黑暗讓玄千兩看不清月伯臉上的表情,但她知道,月伯一定皺眉了,因為她彈得實在是太糟糕了。

“坐吧。”玄千兩主動站起身給月伯讓出座位。

月伯靜靜地走了過來坐下,左手搭在鋼琴上,側眸瞥了眼玄千兩,開始演奏。

聲音一如從前那般苦悶而壓抑,聽者隻覺得身體像是要被拖入無儘的長夜之中,或想掙紮著跳脫出這令人無法呼吸的漩渦,或被這窒息的感覺拖入黑暗□□沉淪。

玄千兩垂下眼,緊跟著用右手開始了她的演奏。

是與之前的俏皮截然不同的音色,它乾淨、純粹、熾烈卻又帶著一絲孤獨感。

既沒有迎合月伯的風格,也沒有刻意造成反差,是和月伯所演奏的情緒與音色沒有絲毫關聯性的另一種情緒和音色。

可是,在這漫漫黑夜中,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卻如此和諧地並行前進著。

它們始終沒有融為一體,可是誰的能量也沒有吞噬誰,既沒有迎合也沒有對抗,他們依舊猶如兩條不斷向前的平行線,卻不再刺耳,反而豐富了演奏原本的音樂性。

一曲結束,月伯沒有抬眼,也沒有說話,他像是在思考。

“不覺得和諧了很多嗎?”玄千兩問。

月伯終於抬起眸,看向玄千兩。

黑夜裡,電燭台的光勾勒了月伯的每一根發絲,描繪著他英挺而精致的五官,照耀著他那如同紫寶石一般的眼眸。

玄千兩意識到,這是月伯第一次以非常平靜的情緒,正眼看向她。

“我家裡人有很多人和你一樣,也是大學教授,從事著教育學相關的工作,所以我從小就接觸到了很多很哲學的概念。”玄千兩平靜地說著,“我姑姑說,每個人都是一個能量體,猶如一顆星球,有的人的能量像是太陽一樣強大,有的人的能量像是隕石一般渺小。

能量大的人會不自覺地用自己的能量影響著身邊所有能量小的人,那個人就是一個星係的中央,凡是接近他的人都會受到他的能量影響,被迫在自轉的同時繞著他公轉。

所以這個能量大的人到底是持有什麼樣的能量很重要。

如果他敏感、自卑和焦慮,他的負能量很快就會傳染給他身邊關係最親密的人。

因此,姑姑說,不要和負能量過重的人交往,不要幻想能夠改變誰、拯救誰或者控製誰,他們的能量猶如黑洞,隻會吞噬周圍的光和一切。

而現在的我,為了所謂的生存,或許就在無限地靠近那個黑洞,我想懸崖勒馬,我不想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