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霖的眉頭不易察覺的跳了跳。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醫生平日裡為何看上去是如此的禁欲而又冷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確是缺乏著屬於人應有的喜好。
他喜歡的是冰冷的屍體, 所以他在正常交談的時候, 也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醫生的手不斷地在江以霖的脖頸處撫摸著。
他手下的事物, 似乎已經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而是一隻已經瀕臨死亡、的快要被生物學家製成標本的野生動物。
哈迪斯醫生低低的笑了笑。
“可能,我的這個喜好是不被你理解的……”
男人聳了聳肩膀, 伴隨著他說話的時候, 嘴裡溫熱的氣息慢慢的吐在了江以霖的耳廓之處。
“沒關係,作為活物的你, 不理解也是應該的……等到你死了之後, 你一定會極力的歡迎著這一切。”
“——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經毫無所覺。”
哈迪斯抬起頭,對他僵硬地笑了笑,轉過身, 輕輕地撥弄著那些器械。
他的手的確是非常的好看,不過似乎是由於終日浸泡在某種液體之中,導致手比起正常人更要蒼白和粗糙。
“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想一想要怎麼對你……我知道不能心急,心急有的時候反而會讓這個過程,缺乏了合格的期待感。”
哈迪斯自言自語的說道。
過了一會兒, 他轉過頭,先將聽診器小心的戴上,又戴上了口罩, 把自己大半的麵容遮了下去,隻露出一雙深如寒潭的雙眸。
哈迪斯醫生慢慢的走到了江以霖的身邊, 看著江以霖說道,“在為你做最終的死亡手術之前……我要先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情況,可能要占用些時間。”
江以霖抬起了頭。
他這個行為,倒是合了江以霖的意,這樣子的話能夠讓江以霖慢慢的恢複起來,度過麻痹藥效的作用期限。
黑發青年,微微彎了彎唇,把自己那被醫用橡膠束縛的手抬了抬,說道,“那麼……在做這個檢查之前,你可以把我的手解開嗎,醫生?”
哈迪斯醫生看著江以霖的手腕,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聲音冷硬的說道,“不能,抱歉……我討厭所有風險。”
江以霖聽到醫生的答複後,索性閉上了眼睛,躺倒在了病床之上。
黑發青年看上去是不在意的樣子,實際是在暗暗蓄力,想要把那手腕上的醫用橡膠帶掙開。
然而這麻醉劑的效果實在是太好,江以霖過了些許時候,仍然感覺到自己的肩頭酥酥麻麻的,使不上力氣。
醫生的藥效選取的格外適度,黑發青年隻能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卻不能夠讓他調動更多的精力。
醫生輕輕的撫摸著江以霖那黑色的頭發,就像是在哄即將被做實驗的小動物般,讓他安靜下來。
他慢慢的用手指按著聽診器的一端,在黑發青年的身上輕輕的移動著。
他先把它放在了江以霖的頭頸處的動脈上,感覺到那裡突突跳起的血管,眼神暗了暗,慢慢將聽診器向下移動著,移動到了心臟的部位。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
那是象征著黑發青年旺盛生命力的剪影。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
醫生慢慢的低下頭,仿佛是在側耳傾聽著江以霖身體中那跳動的肉塊。
江以霖微微低下頭,哈迪斯醫生的眼睫毛很長,他閉上眼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認真,在那認真底下還夾雜著一絲溫柔,完全看不出平日絲毫的冷硬氣息。
傾聽了幾秒鐘,哈迪斯醫生才慢慢的坐直,站直身子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非常的健康。 ”
江以霖皺眉道,“這件事情,我當然知道。”
哈迪斯醫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又伸出手,似乎是要將江以霖下方的褲子褪去。
醫生那清冷的聲線一如往常的刻板。
“我幫你再檢查一下……看看你的特殊部位是否也非常的健康,在艾迪格魯斯金的手下,是否有產生一些生理性的損壞。”
他這句話說得極為嚴謹,就仿佛真的隻是一個想要幫病人檢查身體的醫生。
然而,下一秒,江以霖卻看到男人,拿起了一個像是鑷子一般的東西以及一把醫用剪刀。
刀身的位置看上去非常的長,尖口甚至還有一些翹,鋒銳無比。
黑發青年微微眯起了眼睛。
要知道,江以霖身上的衣服是被哈迪斯醫生換上的,他原本的內褲也在之前被艾迪格魯斯金揉皺了——他現在完全就等於處於一種真空般的狀態。
哈迪斯的動作非常的迅速,就在他剛剛要將江以霖的褲子褪去的時候,江以霖猛得睜開了眼睛,聲音沉沉的說道,“不……我很健康醫生。這一點我確信,不用你檢查。”
醫生微微側過頭,看著黑發青年此刻冷硬的神情,不知怎麼的,心裡的一根弦似乎被觸動了一下。
他原本清冷的眼突然彎了彎,帶了幾分笑意,說道,“既然你不想查……那我們就先把它暫且放一邊吧。”
江以霖來不及鬆一口氣,而在下一秒,醫生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物上。
他感覺到自己脖頸上,原本被那個神父掛著的那個能夠避免瓦爾裡德附身的金屬鏈子,被哈迪斯醫生伸手把玩了一下。
醫生的眼裡閃過了一絲奇異的光,“我曾經……在神父的身上看到過這個東西,看來你已經遇見過他了麼?”
哈迪斯醫生側過了頭,在那口罩下方的嘴角,似乎輕輕的勾起,劃出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其實這個東西,在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現在……沒有什麼用了?
江以霖留意到了這個信息。
——是指瓦爾裡德的存在已經足夠的強大,使得金屬鏈子失效,還是什麼其他的意思?
——但是係統並沒有提出給出過提示……證明這個鏈子的失效性。
江以霖正在思考著,然而,醫生並沒有繼續解答下去。
他隻是輕輕的伸出手,將那金屬鏈子拆卸下來,然後又拿出了直徑更為大的醫用膠帶,慢慢的,一圈一圈的,似乎是要纏繞在江以霖的脖頸處。
“該死的!”黑發青年此刻終於知道了醫生的打算,暗罵了一聲,想要奮力擲開,醫生的麻醉劑卻仍然在產生效果。
他隻輕輕地笑了笑,用另外一隻手按住了江以霖的肩膀邊,控製住了黑發青年。
“我一直都在想著……那些淒美的死法。”
“要怎麼死,才能夠讓我把你最美好的一麵展現出來?”
醫生側過腦袋,打量著江以霖,從江以霖那頭發頂上的發絲,慢慢地掃到了他那雙筆直的腿上。
“我本來想過用過量的麻醉藥物讓你露出安然甜美的笑容死去……讓你死的那一刻,在你微笑的樣子上定格,再把你保存起來。”
“可是後來我覺得這樣做是似乎有些浪費……”
哈迪斯醫生微微皺起了眉頭,就像是真的在糾結一般,“比起看到你純白無瑕的樣子,我更想要看到你絕望崩潰的樣子,我想讓你在窒息之中,迎來盛大的死亡。”
“等到那個時候,你一定滿腦子想的都是我,那雙微微睜開的雙眼,也會不斷的向我求饒吧。”
醫生說到這個場麵的時候,似乎輕聲笑了起來,在那口罩的遮掩下的笑聲並不明顯,卻讓江以霖的心染上了幾分寒意。
醫生手上的力氣,在江以霖的脖頸處,慢慢的施加著。
他一開始的力氣並沒有很大,他的變化也在一點一滴的積累,所以江以霖現在仍然能呼吸。
他不斷的想要掙開手中的綁帶,醫生很快地坐在那黑發青年的身上,用身體的重量阻止著他的掙紮。
哈迪斯醫生的眼底似乎劃過了一分冰冷的笑意,慢慢的說道,“我想要提醒你一聲,如果你掙紮的力度越大,越容易缺氧,所以……還是乖乖的束手就範吧。”
時間……正一分一秒地過去著。
【叮——叮——】
【檢測——檢測——】
【警告——警告——】
【江先生……您的生命體征正在不斷的下降!】
係統的聲音在江以霖的腦海內響了起來,帶著幾分急切。
而江以霖卻已經無法留意他的聲音了。
脖頸處不斷的傳來刺痛的感覺,他的奮力掙紮,被醫生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