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顧嘉歲回宿舍的路上,阿言腦子裡就在思考。
剛才她出手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高中時期,一般這種情況下,如果她沒能解救同桌成功,就會有同桌徐嬌嬌的曖昧對象出手,有時候是高冷學霸,有時候是狼狗校霸,亦或是溫柔的學生會主席在此時出場,要麼一把救人,要麼及時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同桌的身上,適時出頭,引起周圍一片震撼與豔羨。
所以......剛才她真的搶戲了吧!
那飛身救人的高光,向來是不屬於自己的。
畢竟剛剛那蘇璟教授一出現,周圍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羨慕驚歎聲。
雖然阿言護住了顧嘉歲,但完全沒有人在意她。
按理說的話,這怎麼著雖然不算是見義勇為,但也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值得被路人驚歎幾句的吧?
可惜的是,自那蘇璟教授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和顧嘉歲身上。
兩人對視的時候,頭頂上像是有聚光燈打在兩人的身上似的。
阿言在心裡暗道罪過罪過,默默在腦子裡敲了兩下木魚。
看在她是救人心切的份上,老天爺彆責怪她搶戲。
...
“歲歲,你沒事吧?”阿言小心翼翼地看著身邊的顧嘉歲。
她此時的情緒似乎有些奇怪,隱忍,喜悅,迷茫......整個人似乎陷入了什麼思緒裡。
“阿言。”
“多謝你了。”
顧嘉歲的聲音清靈,雖然經曆了剛才的那一遭,可依舊脊背挺直,姿態端正,有著難以形容的自矜氣度,那是發自內心的自傲。
顧嘉歲被阿言拉著手一起走,來到如今這個世界一年多,她也在一點點適應數百年後的規則。
若是仍處大周朝,能夠有資格與她牽手的貴女也不過寥寥幾人。
她是大周朝唯一破格冊封的公主,母親乃長陽長公主,舅舅是皇帝,出生封郡主,滿月再封嘉寧公主,皇帝無女兒,視她作帝王親女,與太子皇兄共在上書房聽課,享三郡食邑。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天下女兒家的寵愛儘皆彙聚在身。
及笄禮後,皇帝舅舅,皇帝舅媽與母親找來了全京城適齡小郎君的畫像,大辦群芳宴為選駙馬。
但顧嘉歲獨獨看上一人。
翰林學士,太子少府,於上書房授課的大學士蘇璟。
可大周一朝,尚公主者不入廟堂,駙馬不問政事。
蘇璟對她始終保持著君臣之隔,在她大著膽子剖白時說:“大丈夫當為天下黎民請命,請公主成全。”
他是太子哥哥未來的臂膀,是皇帝舅舅看中的未來重臣,顧嘉歲隨意點了個樣貌出色的小郎君作為駙馬,清貴之家。
唯有臨離宮入住公主府前的最後一次授課,室內避退左右,蘇璟一如既往的古板。
“公主既入謝家,當相夫教子,尊重親長,萬不可任性妄為。”
卻又在她氣悶地揮袖離去前跪下。
“此前所言,乃是臣為師長之身為公主寄語。”
“璟愧對公主情誼,自知罪該萬死。”
“但請公主謹記,公主下嫁,乃是謝家福分,公主乃金尊玉貴之身,不必受委屈。還請公主日後珍重。”
後來她成婚為人婦,他登高入內閣。
不知怎的染了肺病一日日臥床不起,未及三十就離開了,再醒來時已經是數百年後了,竟借屍還魂成了另一個同名同姓的姑娘,連容貌都有九分相似。
最為可笑的是,這同名為顧嘉歲的姑娘是當今時代的豪門女兒,放在從前也是高門出身的貴女,竟被拐賣出去了流落在外十幾年。
而因著思念找不到的女兒,這路家竟然又領養了個養女路嘉年,視為親女養大。
原身如此身份,既是接回了家中,自當好生嗬護珍愛。
可被接回豪門後,因著她在外長大處處“上不得台麵”,父母不親,兄長不愛,娃娃親的未婚夫也都隻心疼養妹路嘉年。
顧嘉歲穿越來的那會兒,已經是原身因為在“親情綜藝”裡被全網怒罵刁蠻任性,處處比不上妹妹,為了證明自己跑去參加選秀,試圖讓父母兄長看見自己。
在大庭廣眾之下又長又跳的女伶人,顧嘉歲實在接受無能。
隻是融合了記憶,與原身同在F班的幾個拉胯廢材姑娘們竟然是唯一對她好的幾個人。
懷著投桃報李的心思,顧嘉歲為她們助了一場公演才退出了那勞什子節目。
其後這一年,她瘋狂汲取現世的知識,適應任何人都敢於當眾叫自己大名,隨意謾罵侮辱都不會被砍頭,無人對她跪下行禮,無人貼身小意服侍,“禮樂崩壞”的現世生活,她考入了如今時代的“國子監”。
曾經的皇宮內室成了今朝的“博物館”,旅遊景點,世人花了紙鈔就能入內參觀,連她這個大周朝的公主今朝也不過是個身家富貴的閒人。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今日竟然碰上了蘇璟。
同名同姓,那蘇璟教授的麵容,赫然與前世一模一樣。
今朝相見,竟然一如過往,他為師長,她為學生。
隻是不知,此人可記前塵?亦或僅僅是個巧合?
路遇不平,當街嗬斥,維護弱小公道,連性子都有幾分相似。
顧嘉歲在阿言的陪同下回到了宿舍,她看著自己的妝匣怔怔發呆,隨後想到什麼,開始在手機上搜索“濱城大學 蘇璟”。
此時宿舍內已經隻有三人,丁鈴與楚冰冰都沒回來。
但阿言看著自己的手機裡已經多了好幾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