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安室透用冷水衝去臉上惱人的燙度。

關掉水咀,雙手撐著洗漱台抬頭,鏡中映出一張波瀾不驚的臉。

——唯有耳根泛紅,在燈光和深膚的遮掩下難以覺察。

但是……

他動作微僵,腦內驀地回憶起離開吧台時的場景。

鬆田伊夏探身,帶著一貫的、滿是狡黠玩味的似笑非笑,輕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指尖冰涼。

貼著燙度無法消散的皮膚,像是一柄短刃輕巧地撬開他的偽裝。

好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窺見了他掩藏在此之下的真實。

那雙帶笑的眼眸對他調侃:瞧,你其實並不是無動於衷。

安室透在波本這層軀殼裡待了太久,七年的時間,已經接近他人生的四分之一。

現在這層本該無堅不摧的麵具被人輕易拆穿,那一刻迸發的危機感,同突然被拿掉殼的蝸牛一樣無所適從。

他控製不住地移開視線,沒再凝望那雙眼睛。

在此之前,他看著對方的動作,在被自己下意識忽略的異樣的心跳頻率之外,是正常處於“兄長”視角時會有的羞惱。

男人完全明白,從踏入虹昇大廈起,鬆田伊夏所有的一切都是處心積慮為他布置的陷阱。

他知道自己穿什麼衣服最引人注目,知道自己說什麼話做什麼動作最勾人遐想,蜘蛛般用蜜糖編織,等待他自投羅網。

——但安室透仍然無法洞悉他的目的。

或者真的同他和那些高中朋友說的一樣,隻是因為一見鐘情。源於這個年齡段獨有的叛逆,所以才對他這個危險人物投注了極大的熱情。

鬆田伊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麼人,不知道如果在這裡的不是‘波本’,他會麵對比死更恐怖的結局。

他到底是對可能的危險一無所知,還是根本滿不在乎。

有那麼幾秒,安室透甚至想讓對方在他這吃個終生難忘的教訓,最好到以後看見危險人物就跑的地步。

他竭力想讓對方遠離自己的世界,和與這個世界緊密交纏的危險。

但鬆田伊夏步步為營,處心積慮,好似有什麼非做不可的理由,一定要撬開他的外殼,然後將自己慢慢塞進來不可。

金發男人在來時做足心理準備,他的槍帶裡還裝著綁帶和麻醉針,但看著那張臉和那個名字,實在太過容易節節敗退。

他在同鬆田伊夏對峙間捕捉到了一抹一閃而過的熟悉人影,這才匆忙離開吧台。

是“259號”。

——比起這個來自於工作牌編號的代稱,鬆田伊夏應該更願意在心裡叫他“那天沒現身的白癡隊友”。

在惶恐和憤怒裡連捅了目標十幾刀都不致命,還掉頭跑了,最後由波本幫忙收尾的那個。

但是看見他的是安室透,他隻會在心裡嚴謹地稱呼對方這個編號代稱。

他在衛生間門口將人堵住,短短幾分鐘交鋒就明了前因後果。

“259號”因為沒帶回能將功補過的U盤正在接受重點監察,組織今天的任務是他最後證實自己價值的機會。

一個計劃在腦內悄然出現,安室透抿起嘴,若無其事地將人諷刺到臉色煞白地離開,這才走向洗手池,回想起剛才的事情。

他洗完手,將思緒收斂,抬頭看向“259號”離開後門邊的另一個不速之客。

剛才同鬆田伊夏搭訕的金發男人抱胸站在旁邊,臉上帶著淺而淡的笑意。

“果然是你。”金發男人毫不意外,“這到底是什麼大任務,輪得到你和琴酒全部出動。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家夥是什麼重要人物。”

“我和眼裡隻有任務的無趣家夥可不一樣,說不定來這隻是為了看所謂的煙花表演,順便挑個合眼的春風一度。”那人理了理頭發。

安室透轉頭看‘他’此刻的打扮,揚眉反問:“用這種身份春風一度?”

他可不知道貝爾摩德的偽裝能做到這麼“全套”。

那人捂著嘴笑起來。

‘他’本高大結實的身材突得像是漏氣一般乾癟下去,衣服向下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臉上的人皮麵具同假發一起摘下,露出一張在外國電影裡出現過的美豔麵容,和金色的長卷發。

貝爾摩德,組織地位極高的代號成員,表麵身份是美國明星。

“不來這裡,我怎麼知道你私下玩得這麼開,那個小家夥是你的s/ub嗎?”

安室透動作微頓,他回頭,笑容裡帶著說不清的陰沉和危險。

“s/ub?他們的確是這麼命名的,唔,如果這樣符合所謂的規則,那就是吧。”

貝爾摩德明白了。

什麼你情我願的dom和sub,波本就是控製欲太強,把情/人當寵物養而已。

她神色意味深長起來。

——原來是這種變態啊。

女人揚眉,難得還算“友善”地出言提醒:“那你該多注意一點你的小寵物,可彆被他漂亮的臉給騙了。”

安室透:“.......”

他不知道自己的風評馬上要朝著一個更為奇異的方向發展,但已經快被這個稱呼噎死了。

能不能好好聊天,彆再說這麼羞恥的稱呼了。

不知道怎麼,他總感覺有陣徹骨的寒意從後麵襲來,像是身後有人站著衝他磨刀霍霍。

今晚,就是今晚,他一定要去鬆田陣平墓前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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