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喝了口溫故應留給他的酒,冷酒入肚,精神卻是一振。
果然是好酒。
坐了一會兒後,覺得身體上的疲憊也褪去了許多。
他再向前方看去。
一眼望過去時,不覺得有異,細看的時候,卻發現此地的每一棵樹、每一片草葉都附著無數層交錯的幻影。
悅耳的清鳴聲中,他的心神仿佛也進入了一個清澈透明的境界中,思緒無拘無束地舒展開來。
時間的流動,空氣的起伏……
清澈的風縈繞在他身周,將所有的變化都一一呈現,猶如一幕幕畫卷鋪呈在他的心神之間。
他再次看到了溫故應,看到了他孤獨而堅定地行走在紛亂時空中的身影。
他已經走得很遠很遠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川又覺一陣頭暈。
幻夢般的光影,在眼前迅速消散,獨獨留一雙又黑又大凶光閃爍的眼睛。李川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就把天音壺護在了懷中。
定了定神後,發現那怪物趴在一丈外過不來。
於是他仔細打量起它的模樣來。
高約一丈,熊身龍尾,脖子與尾巴上長著鱗片。它在一丈外不停地走動著,不停地試圖靠近。
李川想起了溫故應說的話,秘境裡的飛鳥走獸甚至花草樹木,都會追殺外來者。
他恍然意識到,他也是外來者之一。
而且是毫無修為的外來者。
漸漸的,禁製外的靈獸越來越多了。
有他熟知的老虎花豹之流,也有超出他想象之外的各種怪獸。
高高低低的吼聲混雜在一起,喧鬨無比。
抬起頭,卻發現上方也盤旋著許多怪鳥。
恍惚間,仿佛他才是被參觀的珍稀動物。
希望鳥屎不要掉下來。
李川一邊想著,一邊喝了口酒,閉上眼睛繼續擦響著天音壺。
心神再一次沉入其間。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感覺到暈眩而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靈獸都消失了,一個穿著淺藕色紗裙的女子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水蒙的眼睛落在他手中的天音壺上。
看到李川睜開眼,她輕啟朱唇說:“騙子。”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李川握緊了天音壺。
風歡意在一丈處停下了。
李川剛鬆下一口氣,就看到她伸出手,白得透明的手穿過了無形的禁製一點一點伸了進來。
道門牌,能擋致命一擊。《紋經》,應該也能擋一次。如果那時候溫故應還沒回來的話,他就隻能使用天音壺引發湧動了。
她突然往後退了兩步,眼睛閉上,又再睜開,說:“溫師兄果然了得。”
李川稍稍舒了口氣,溫神總算還有點靠譜。
他又看到風歡意轉過身,擺出了施法的姿態,身周隱約有幻影浮動。
她在乾擾溫故應的行動。
不能讓她影響溫故應。
要拖住她,拖得越久越好。
李川心念一轉,主動開口說:“你托我補的菩提珠,已經補好了。”
說著,他喝了口酒,咽下,然後扶著山壁慢慢站起,再向前走了兩步。
聞言,風歡意果然轉過身,問:“菩提珠呢?”
“收好了。”李川停了下,說:“我看到你留給我的話了。”
“你為什麼不走呢?”她的聲音又飄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