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年輕人並沒有讓何煥等待太久,可他剛一開口,何煥差點把涼涼的冰咖啡嗆進氣管。
“你能來和我比賽,真是太好了。”
成明赫也愛笑,但師兄的笑就像陽光普照,無差彆溫暖,但眼前這個看起來自己同齡人的笑顯得就很溫柔,像月夜,也像微風。
“你認識我?”何煥對自己已經頗有名氣這件事沒有任何感知。
年輕人用笑容代替點頭:“會滑冰的人都認識你,還想和你同場較量。可你一直被教練藏起來。”他說著撕開一包黃糖灑進咖啡杯,“姐姐說,這樣能培養出最凶悍的猛獸,見到你的表演她還說,沒想到遠在中國,也有人認同她的培養方式,還又養出一隻東方猛獸。”
“我不是野獸。”何煥覺得這個詞太不符合自己,講道理,他一直是家人和老師公認的乖孩子好學生,“我……我是家養的。”
他的自我剖析引來對方綻放的笑:“姐姐說你是魔龍,不是東方的龍,是西方的,會噴火的那種,你會飛到至高,把所有贏過你的人都燒死。”
“你姐姐是不是看太多了。”何煥明白這隻是個比喻,“就算是比喻,也有點誇張。”
“不誇張,你是龍,而我是屠龍者。”
對麵的年輕人說完呷了一口咖啡,綿密雪白的奶油泡沫沾上他飽滿的唇珠,像一座雪山,讓方才從這雙嘴唇裡吐露的
極具攻擊性的話語顯得像是山間柔柔的落雪。
“你是安德裡安。”何煥放下咖啡,“那個替補的俄羅斯選手。”
他早該猜到。
““安德裡安·瓦維洛維奇·巴拉萊卡,我的全名,姐姐和家人叫我安德留沙,你可以這麼叫,雖然你比我小,應該帶上我的父姓稱呼我,不過這不重要。”
我怎麼又比彆人小?何煥感覺是個選手都比他年齡大,他明明也已經十八歲了。這些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我也是替補。”何煥從不謙虛,他隻說實話,“這不是什麼戰術,尹棠受傷,所以我來。”
安德裡安輕拍桌子:“啊!那個小子,我有印象,看起來神情總是很驕傲,倒也可愛,我曾經現場看過他的青年組大獎賽分站賽,他的滑行可能不如你,但旋轉和柔韌性真是好,你比不上。這樣說起來,你們水平真的還差不多,不過,有一點他一定不如你。”
何煥知道自己不說話他也會說出來,就那麼靜靜看著對方再喝一口咖啡。
“他沒有你狂妄。”安德裡安舌音很重,狂妄一個單詞讀出仿佛俄語的味道,飛翹彈動。
尹棠個性是有點驕傲和彆扭,總是不笑,悶悶的,有些自然而然的話在他嘴裡說出來總帶有棱角,又不至於刻薄,何煥不討厭。安德裡安他也不討厭,至少在對方認出他那一瞬間的興奮是真實的,真實的人總是很可愛。
可這個談話,何煥不想繼續下去,他想,自己還沒資格做個被挑戰者,至少現在不行。
他站起來:“決定比賽分數的不是我們的性格,我要回酒店休息了。”
安德裡安楞了一下,也跟著站起來:“你不會以為我是帶著輕蔑的態度在挑釁你吧?”
“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輕蔑。”腦海中浮現雷明頓的話,何煥些微的笑意不自覺出現,”你這個頂多算是挑戰。“
“對,就是挑戰!”安德裡安報以燦爛百倍的笑,“你明白就好!”
酒店的窗簾很厚實,何煥睡了半個白天加一整個晚上,第二天合樂訓練狀態很好,宋心愉非說是睡眠的功勞,何煥知道不是,也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他什麼也沒說。
短節目比賽日當天,賽場座無虛席,
看台前的欄杆掛滿顏色繽紛設計花俏的加油橫幅,何煥上場前居然還看見了自己的。
照片是他的照片,但怎麼加油的名字寫得是盒飯?
看來在不知道的地方似乎發生了什麼,導致他的這個外號人儘皆知,何煥還覺得這個外號很好玩,看到彆人叫開不覺得是貶低,隻是哪裡怪怪的,像是給食堂師傅的應援,和他這個選手不搭邊。
何煥短節目出場很早,宋心愉一直在叮囑他注意事項,特彆是不要搶拍這一點,直到他出場前一秒:“要是再搶,回去滑翔傘會換成大號的!”說是注意,更像威脅。
他點頭,心裡想得全然不是什麼滑翔傘。“教練,”何煥問,“我算是一個狂妄的人嗎?”
“不算,你沒有我狂妄。”宋心愉自信一笑,“我就是覺得即使一直不出來比賽,你隻要一亮相,仍然能奪走所有人的目光,事實也就是這樣。”
“我不會讓教練和自己失望的。”
告知選手登場的報幕響起,何煥的名字被念及時,他剛好這樣說,說完後頭也不回,滑上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