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有趣的,有艾維斯男爵那樣的父親,性情和教養又能好到哪裡去,長相馬馬虎虎,舉止粗魯,脾氣又臭又倔,他竟然會在晚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睡著。”布蘭奇不好意思跟秀蘭說自己第一次進房就挨抽的糗事,便把參加皇室宴請的經過說了一遍,講到卡修時臉上的怒意十分明顯,但已不像昨晚那麼激動了。
秀蘭保持著淺笑,在公爵情緒不穩時適度地拍了拍他的手,布蘭奇不是個言詞囉嗦的人,恰恰相反,他在人前大多寡言少語,不太討年輕人魚貴族的喜愛,認為他缺乏情趣,那些人魚喜歡能說會道賣弄幽默的男人,但隻有在真正了解他,接納他的人麵前,他才會放下心防,像現在這樣侃侃而談,說著嫌棄佐伊的話,卻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得很牢。
“我倒覺得夫人是個很不錯的人呢,很少會有貴族為了一件小禮物花費那麼多心思。”
布蘭奇嘴硬道:“想討好皇後的人多了去了,這也不稀奇。”
秀蘭搖搖頭,溫言道:“討好皇後會送魚肉嗎?不,大人,您明知道夫人純粹是把皇後陛下當成了您的長輩來看待,相信陛下也感受到了這份心意。”
布蘭奇鼻子哼了哼,沒有說話。
“大人,既然您說娶了佐伊夫人,就會儘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那何不試著更進一步,真正敞開您的心懷呢,佐伊艾維斯並不是特蕾莎,也不是其他人,忘了那些讓您不愉快的過往,從您的話中我感受到,他沒有用眼睛來評判一個人,一件事,而是用心靈來感悟,您的設防太強,他才拒絕接受您和您如同恩賜一般的施舍。”秀蘭沒有在話中提及卡修王子,隻是隱隱帶出了這層意思,她非常清楚那條輕浮的人魚讓人癡迷瘋狂的原因。
聽到特蕾莎這個名字,布蘭奇眼眸一暗,坐在那裡靜默了一會兒,屋裡明亮的色彩似乎也隨之黯淡下來,秀蘭不去打擾他,慢慢喝著杯中的紅茶。
“不,秀蘭,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就很好。”半晌過後,布蘭奇沉聲說道,男人眼中的情緒仿佛一團化不開的濃霧。
秀蘭暗自歎了口氣,知道勸說無果,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布蘭奇性格中有著非常脆弱的一麵,往往看似強大的人,卻最害怕被人觸及到柔軟的地方,在危險來臨之前,他們會拚命地逃避,她隻希望那位奇妙的佐伊夫人能真正打開公爵大人的心扉。
秀蘭看了看窗外,語調輕快地起身說道:“喲,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了,大人,我還要去次茶田,您在這裡坐一會兒,要不要給您找兩本有趣的書來?”
這就是秀蘭體貼的地方,布蘭奇也故作輕鬆道:“沒事,你忙吧,這兒我哪裡不熟悉。”
“那好,我去去就來。”秀蘭也不客套,攏了攏頭發就往室外走,走到一半又轉身說道:“今天您就留在這裡吃晚飯吧,我又學會了幾道新菜,您嘗嘗看合不合格,哦,對了,您的房間要不要叫人整理出來,被褥我全都拿去拆洗了。”
布蘭奇猶豫了一下,想說好,可話到嘴邊又改了,“不用麻煩了,我忽然想起來城堡裡還有點事情等著處理,吃過晚飯要趕回去,我明天再來看你。”
秀蘭回過頭,挑了挑眉,就知道會這樣,口是心非的家夥。
“秀蘭。”
“什麼?”人魚回眸一笑。
“為什麼要讓彆人以為我們是情人關係?我可以為你解決那些乾擾,你這麼出色,我的意思是,會有人發自內心的愛你,而不是出自貪欲,現在這樣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害你。”
秀蘭把身體靠在門框上,望著天花板想了想,回答道:“大人,我們屬於一類人,都喜歡緊抓住過去不放,區彆在於你銘記的是痛苦的回憶,而我想挽留的是曾經的幸福,我不想忘了尤利爾帶給我的感覺,儘管它已隨著歲月的流逝一天一天地淡去,但在它完全消失之前,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為的因素把它遮蓋掉,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重新去試著接納,不過不是現在。”
秀蘭說話時,嘴角上掛著朦朧的笑意,視線停留在一處許久沒有移動,仿佛她最愛的人就站在她的麵前,秀蘭隻講了一個原因,至於另一個,她覺得沒必要說出來,在公爵結婚之前,這個方法是最一勞永逸的,也最不會給布蘭奇添麻煩,她不願意承受赫爾南德家族太多人情,況且,公爵不管出於何種理由幫她,都會被人指責存有私心,還不若一開始就擺明立場。
在公爵大人與他的‘情婦’聊天之際,被秀蘭誇獎說用心靈來感悟人心的李喵偉一個人在遊泳池裡傻樂,今天中午,安卡德市最大的百貨商場送來了一張水床,不是裝水的床,而是可以放入水中的床,夏爾迪管家不冷不熱地說,這是公爵大人吩咐他訂購的,是為了讓夫人能好好躺在上麵療傷,而李喵偉想得更遠,有了這張床,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滯留到半夜,以此來躲開公爵大人的性騷擾。
迪迪一張臉過了一夜,像打翻了醬油鋪子,他瞪著自家少爺,真心有點受不了,少爺也太遲鈍了,難道就沒發現今天公爵府的氣氛很奇怪嗎?
沒想到最先受不了的反倒是李喵偉,他拱了拱手,拜托道:“迪迪,你能不能把臉轉過去,看見你,我就像是看見了壞掉的彩電。”後半句李喵偉沒說,看見了壞掉的彩電,他就忍不住想上去拍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