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伴隨著交談聲的腳步聲從門外的走廊上傳來,明日見澄川有心求救,但是此刻槍口重重地抵住他的額頭,在極度的驚嚇後,他像是驟然間被抽離了嗓音,幾經嘗試都無法發聲。

擔心那會激怒麵前的暴徒,他不敢做出任何額外的動作,而因為驚恐而變得僵硬異常的脖子也已經讓他無法做到轉頭,他隻能稍微轉動眼球,試圖觀察門外的狀況。

腳步聲仍舊在靠近,那個持槍闖入他公寓的男人不慌不忙地用腳勾了一下門板,那扇門應聲閉合。

隨著最後一絲來自門外的光線消失,最後一絲求救的希望似乎也已經隨之破滅。

“明日見澄川。”那個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男人眼神冰冷,口吻重卻帶著幾分玩味:“你竟然真的還活著啊……”

隨著抵住眉心的槍口上施加的重力再次加深,明日見澄川被迫向後仰身,那個銀發男人嗤笑了一聲,語氣難辨:“嘖,蘇格蘭那個家夥……”

蘇格蘭?

聽到了某個熟悉的名字,明日見澄川一愣。

這個人認識蘇格蘭師傅?

“臨死之前我給你一個說真話的機會,現在說真話,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那個銀發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沒有生命的泥土或石塊,“說吧,蘇格蘭為什麼會饒你一命?”

饒他一命?什麼意思?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被你收買了嗎?你用什麼收買他的?”

其實蘇格蘭師傅想要殺死他嗎?為什麼?

“我……”

一陣急促的、劇烈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那個持槍的銀發男人微微側頭,瞥了一眼身後的那扇門。

“你大可以出聲,正好找個人陪你一起上路。”

於是明日見澄川將已經到喉嚨的呼救聲硬生生止住了。

這種狀況,他不能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那隻會讓又一個人陷入險境。

這個時間,門外的人的身份也不難猜測。

門外的人應該是他請來的那位廚師。

下午,他習慣性地打開APP準備找蘇格蘭師傅,但是思考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有選擇蘇格蘭師傅,而是翻看起列表中其他可以邀請的廚師。

前一天他還在那麼突兀地對蘇格蘭師傅告白,一定對蘇格蘭師傅造成了困擾,如果換做是他,這個時候大概率不會想這麼快就見到那位沒有邊界感的雇主。

也有可能再也不想見到那位雇主了。

明日見澄川越想越失落、越想越沒胃口,他乾脆不再挑選了,隨手選中一位叫做琴酒的廚師下單,隨後便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開始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再然後便是聽到敲門聲,他以為是琴酒師傅到了,開門後卻被一個陌生的銀發男人持槍威脅。

門內的兩人都在關注著門外的動靜,幾秒後,那道急促的敲門聲戛然而止,門外重新恢複

寂靜,像是無人開門便識趣離開了。

“說吧,你給了蘇格蘭什麼好處……那可不是一個輕易能被打動的家夥。”

明日見澄川聽不懂那些話,他隻愈發明白,蘇格蘭師傅和這個銀發男人之間一定存在某些關聯,而現在也無暇去考慮那些問題了。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為何而來,但是按照他童年時被綁架的經曆,大概無非就是為了錢財一類的東西。

明日見澄川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試圖跟那個人進行交涉,哪怕最後不能談攏,也能勉強拖延一下時間。

正要開口的間隙,下一秒,隨著一聲巨響,他們身後的那扇門轟然倒下。

飛舞的粉塵中,一個喘著粗氣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那是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在明日見澄川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抵在眉心的槍口已經迅速挪開,銀發男人轉身迅速開了兩槍。

那是很熟悉的畫麵,過去的某天,也曾經有一個人就這樣一腳踹開了他公寓的防盜門。

明日見澄川下意識地開口:“快——”快跑!!

“閉嘴!”

一道音色熟悉語氣卻異常陌生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剛剛的那兩槍顯然是沒有打中,粉塵逐漸沉寂,破門而入的人沉聲道:“琴酒。”

明日見澄川一愣。

琴酒?那個銀發男人是琴酒師傅?等等,但是……

他的腦子像是打了結,無論怎麼都捋順不清現在的狀況和那兩人的關係。

“你也算來得正好。”

琴酒瞥了一眼趁著剛剛的間隙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一把菜刀的任務目標,那種戰鬥力都不配被他放在眼裡,他慢條斯理地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槍,說:

“解釋一下吧,蘇格蘭,三個月前就已經死了的人,為什麼現在還活著。”

明日見澄川握著菜刀,看著麵對麵跟持槍暴徒對峙的蘇格蘭師傅,最終擔憂勝過了一切糾結和不解,開口道:“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