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七似乎有著總能成為事件中心的能力。
所有人又在看他了。
凶手被揭發的緊繃危險氣氛,因為凶手這格外曖昧的交易請求,而染上了奇怪的氣息。
溫度好似在不正常地上升。
奢華寬敞的彆墅內[(,神色各異的六個人,怔怔地看著明明不在人群中央,卻自動捕獲住所有人目光的漂亮男生。水晶吊燈帶來的冷白燈光,在襯得場麵有些詭譎的情況下,也清晰地照亮了喬七那張頂漂亮的臉。
喬七看起來是真的很好欺負,他黑濃的眼睫一下一下地亂顫,抬著不自覺睜圓的眼睛望著麵前的嚴歌,嘴唇被緊張地抿著發白。
被洇濕的豔麗五官上,是因為無措遲鈍氤氳出的懵懂清純。
嚴歌的這句話其實並不算太過分,比起又惡劣又惡俗的低趣味調笑,要顯得平和很多。
但這對於此刻的喬七而言,顯然還是有些超過了喬七的想象和承受能力,喬七似乎很單純,嚴歌這些話在喬七還沒來得及全部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讓他整個身體瞬間都染上了紅。
喬七的皮膚是所有人見一眼都得承認的白,這種白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的魔力,讓他轉紅的膚色也帶著點不一樣的質感光澤,緋麗豔色到讓人不由口乾舌燥。
原本許彥淮和陳鬱,在聽到嚴歌那又威逼又哄騙的話時,都嘴唇微張,準備說些什麼的。
可眼睫剛落到喬七身上,他們瞳孔便不由猝然緊縮,就跟被掐斷音量似的,那些話全都被主人忘卻了似的卡在了喉嚨裡。
喬七現在看起來是真的很可憐無助,全身漲得粉紅,茫然又無措,汗水順著臉頰在下巴尖上描摹一下滴落在地上,細白的手指顫顫巍巍著。
像是被欺負狠了。
可莫名地,這個樣子的喬七,很怪異地相當吸引人。
許彥淮和陳鬱他們,被弄得大腦莫名空白了好幾瞬。
就連還有大半話沒有說完的嚴歌,都在看到喬七這個模樣後,一反剛剛姿態得有些呆愣,隻覺胸膛處有什麼東西燒得厲害。
彆墅內堪稱毫無征兆地又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言語能力都好似被什麼剝奪了,隻剩下相當響亮的怪異心跳聲,一下一下地,因為所有人的心跳都陡然變得急促,簡直亂得離譜。
喬七被這些古怪沉悶的心跳聲,弄得大腦有些發暈。
他現在頭皮和指尖都在發麻,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雖然喬七知道自己是有個男朋友的,但他還是莫名覺得親吻這件事對他來講很遙遠,特彆是,提出這件事的,還是恐怖副本裡的凶手BOSS,不僅算計了原身當炮灰,還在剛剛把他嚇得麵色慘白渾身冒冷汗。
但是——
喬七忍不住將嘴唇咬得更厲害,嘴唇肉都快被他咬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偏偏嚴歌還將這件事,和所有幸存者的利益捆綁在了一起。
剛剛
進入副本,還沒被磨滅改變了人性的喬七,因為軟和的性格和那點子在副本裡會顯傻的善良,明明很排斥嚴歌所謂的這個交易,卻還是沒辦法拒絕。
先前被嚴歌撥弄開的額發,又貼回了皮膚,刹那的刺骨寒意帶來讓他心跳持續加快的顫栗。
喬七無法回答之際,是希望能有人幫他做出選擇的。
但之前在喬七無措之際,會出聲提醒的係統,現在也沒了聲音。
也不知道,是係統也不清楚究竟做哪個選擇最有利於喬七,還是明明知道哪個決定最好,卻因為自己生出的那些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而沒有直接告訴喬七答案。
彆墅內的一切好像被按了暫停,但喬七很清楚,時間並不是真的像表象那樣靜止了。
等到0點,嚴歌就真的徹徹底底占據主動權了。
掌心濡著濕汗,喬七聽著周遭的心跳聲,終究沒辦法一直維持著身體的僵硬。
他緊張地呼吸著,遲緩的表情變成了遲疑,漂亮的瞳孔一下一下地微微縮著。
喬七的表情幅度其實不算大,但當他表情變鮮活一些後,本就招人的模樣更是讓人的心弦猛地撥亂。
呼吸倏然一停,又猛地變得怪異又格外急促。
原本已經停滯的彆墅,好像被喬七的表情波動喚醒了按鈕,雖然氣氛依舊透著古怪,卻突兀重新開始流動。
喬七變得遲疑的表情,對嚴歌來講,是喬七已經有些鬆動了。這讓嚴歌喉結稍顯迫切和壓製的滾動了下,嘴角也止不住有往上揚的趨勢。
但對許彥淮和陳鬱他們而言,卻是當頭一棒,心臟被猛地揪起,瞬間回憶起了原本準備說的話。
所以,在嚴歌壓著怪異的心跳,愉悅的情緒還沒蔓延至全臉時,陳鬱很是著急的聲音就傳到了喬七耳朵裡。
“誰說我們想知道他那特殊能力是什麼了?”陳鬱氣急的聲音雖然是在幫喬七說話,但還是嚇得喬七耳尖輕顫,他陰沉糟糕的語氣在麵對嚴歌時展露無遺,“你他媽的以我們的名義逼迫喬七做什麼,還要臉嗎?怎麼,知道喬七絕不可能主動親你這個殺人狂魔,就以這種方式逼迫他做心理安慰?”
即便嚴歌的視線已經挪向了陳鬱,可喬七耳朵輕微嗡鳴之間,還是感覺到嚴歌的視線變冷了很多。
喬七不用去看,都能判斷出嚴歌變了臉色。
喬七覺得嚴歌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黑很糟糕,因為他聽到王麗的呼吸中都帶了驚恐和畏懼。
這讓喬七眼皮忍不住亂顫了下,呼吸都變微弱了。
喬七一邊怕被激怒的嚴歌會做什麼悚然舉動,一邊又慢半拍地想到了許彥淮下午對他說的話。
陳鬱可能知道逃離彆墅的辦法。
眼睫輕顫著,喬七原本搖擺的心開始變得不再平衡。
經過剛剛那麼一遭,他現在是真的怕嚴歌,彆說是親嚴歌了,如果可以的話,喬七現在完全不想和嚴歌有任何接觸。
喬七一邊下意識地偏向陳鬱
,一邊打著退場鼓。
如果陳鬱真的有辦法的話,是不是,他不親嚴歌,也是沒什麼的。
沒有人可以在期待的事情即將成功,卻突然被人打斷破壞時,能不生氣。特彆是,在嚴歌眼睜睜地看到喬七將略顯尋求庇護的目光移向陳鬱後。嚴歌臉上的笑意早就消失了,心裡陡然出現的鬱氣和煩悶,讓他的嘴唇平直到瘮人。
嚴歌麵無表情地看著陳鬱,眼神中透出來的刺骨殺意,是讓人絕對相信,如果不是今天必須是平安日,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出手傷人的話,嚴歌現在絕對會殺了陳鬱的程度。
冷汗涔涔的王麗,沒有直視嚴歌,卻還是腿軟狼狽地摔在地上。
林文佳在此刻也都不敢過去攙扶了。
偏偏有的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惹怒凶手是多麼作死的一個舉動。
許彥淮的聲音在嚴歌冷沉至極的目光下繼續響起,“喬七,不要答應他。”
這無疑讓嚴歌的眉頭沉沉皺起,他打量著許彥淮和陳鬱,從鼻腔裡發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冷哼。
在林文佳忐忑的注視下,嚴歌竟然沒有再和許彥淮他們嗆聲找場子。
這非但沒讓林文佳鬆口氣,反而是讓她的麵色更加慘白了。
眾目睽睽之下,嚴歌的視線又重新給了喬七。
喬七麵容上的遲疑已經消退了很多,肉眼可見地,原本有些鬆動的他,真的因為陳鬱和許彥淮的話改變了心思。胸口沉悶間,嚴歌的嘴唇不自覺地被自己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強撐地才沒有讓怒氣和不悅掛臉掛得更明顯。
嚴歌此刻也是發現了,隻要陳鬱和許彥淮還活著,他就不可能真的如願。
寒意在眼底翻湧,嚴歌在注意到喬七眼睫顫得不成樣後,方才收斂了收斂表情。
嚴歌嘴唇微張,還準備誘哄喬七幾句。
但在他開口之前,喬七已經小聲小氣地磕絆開口,“我,我不要。”
其實是很沒有底氣的,聲線細弱,輕微顫動的柔軟嘴唇也早被咬得看不出原樣。
明明喬七占據著很弱勢的位置,可嚴歌莫名覺得輸的其實是自己。
嚴歌猜到了可能今天會是這個結局,但當喬七真的開口後,他還是覺得心口好似堵了一口氣,他連呼吸都變得不暢快了。
溫度好似驟降,雖然清楚嚴歌不可能在現在動手,許彥淮還是忍不住警惕地看著他。
隱隱感覺危險的喬七,臉色又開始變白,他忽然很不安。
嚴歌一動不動地在原地停了好幾秒,才語氣不明地道,“你真的很會惹我生氣。”
喬七烏泱泱的眼睫輕微抖了下。
是又過了一會兒,嚴歌語氣又冰冷又怪異的聲音再度響起,“確定不親我嗎?”
喬七直覺不太好,但陳鬱和許彥淮給了他一點底氣,他還是沒有選擇違心地同意,白著小臉顫聲拒絕。
在喬七毛骨悚然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情況下,嚴歌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
移開。
他似乎暫時放過喬七了。
嚴歌看向了其他人,準確來講,他格外關注許彥淮和陳鬱。
“馬上就要0點了。”
嚴歌的這句話如同某種宣告,整個彆墅都好似變得詭異不正常起來。
貓頭鷹淒厲的聲音從彆墅外突兀響起,帶動著人心臟不正常地躍動。
許彥淮凝重地和嚴歌對視,雖然口頭上讓喬七拒絕了嚴歌,但他不可能真的不忌憚那所謂的特殊能力。
嚴歌掃了在場每個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下嘴角,“剩下的時間就留給你們垂死掙紮吧,我就不繼續待在這裡打擾你們了。”
話音剛落,嚴歌竟然徑直邁著長腿要離開。
鞋底踩過鞋麵發出聲響,在場人怔了瞬,他們沒有想到嚴歌竟然會選擇主動離開,讓他們這些幸存者可以趁剩下的時間單獨尋找對策。
但許彥淮他們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嚴歌這體貼的行為,而放緩些許,反而更緊張嚴肅了。
嚴歌表現得越坦然,越不在乎他們如何應對,就說明嚴歌對他自己越有信心。
這再一次證明著,遊戲進行到這裡,勝利的天平已經徹底偏向了凶手。
所有人都望著嚴歌離開的背影,眉心或多或少地緊蹙著。
後背的冷汗已經變乾,喬七隻覺得這腳步聲和他晚上聽到的重合了,他冷得肩膀忍不住縮了縮。
喬七迫不及待地希望嚴歌趕緊離開,他需要時間來緩和一下自己受到的衝擊,即便這隻是暫時的,0點過後對方就會以全新的身份重新出現。
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喬七剛輕微鬆口氣,就在下一秒心臟猛提渾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