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彆墅堪稱死寂,好像附近不存在任何活物。
喬七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慘白的臉色,究竟是被和被窩內迥異的刺骨寒意凍的,還是被嚇的。
身體又重到隻能輕微動動手指了。
可意識卻極其清醒,讓喬七根本無法逃避。
隱隱不詳的預感,使得喬七的呼吸聲都亂了,他躺在綿軟的床上,枕芯被他毫無血色的腦袋壓下了不小的弧度。
床上的人害怕極了,卻連輕微地抿唇驅散恐懼的動作都做不到。
沒事的,沒事的。
喬七不斷地在內心念著,試圖催眠自己。
可外麵陡然出現的聲音,打破了喬七僥幸的幻想。
鞋底碾過地麵的聲音,在寬敞的走廊裡蕩起沉悶的回響,伴隨著‘遝’的一聲,喬七好像也聽到了自己心臟咯噔的跳動。
喬七的呼吸都跟著停了。
他耳尖微顫地被迫聽著外麵的動靜,心臟越跳越快。
就像是在故意捉弄人,外麵的腳步很是克製,邁的步子並不大。和喬七的緊繃不一樣,外麵人格外鬆弛地在走廊裡走著,每路過一個房間,他都會將掩著的房門關上。
門把手轉動的牙酸咯吱聲一道道響著,喬七原本還能忐忑地數著對方究竟關了幾扇門。
直到——
鞋麵來到了他的房門前,鞋子的主人在前駐足許久。
熟悉的咯吱聲再度響起,喬七的門也被重新關上了。
隻不是從外麵關的,而是從裡麵。
冷風隻短促地灌進來一瞬,可房間床榻上的鬆軟被子還是輕微地顫了顫。
熟悉的地毯被鞋麵碾過的聲音響起時,喬七心臟急跳間,耳朵一片嗡鳴。
身側的床榻又陷了下去。
喬七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有陰沉的目光在盯著他溢滿恐懼的臉。
冰涼鑽進了喬七的被子,覆上了他指尖都開始發顫的手。
男人毫無溫度的指腹,從指骨滑到手背的肌膚,又遊移到嬌嫩的掌心。
就像是在把玩著什麼,來來回回,不斷摩挲,探索著每一處每一寸的肌膚。
喬七隱隱感知到的惡劣,讓他渾身都繃緊了,他額間又開始冒冷汗了。
“現在的你就好乖。”
男人的聲音依舊分不清是誰,被特殊處理過的腔調透著讓喬七毛骨悚然的詭異。
“好乖好乖。”男人喟歎著,像是有些被取悅到了,“就像洋娃娃一樣,不管被怎樣對待,都不會拒絕,隻能被迫接受一切。”
把玩著的那隻手忽然用勁,男人在喬七反應不及的時候,猝不及防地變了臉,他牙齒好像磋磨了下,喬七烏泱泱垂下的眼睫抖了又抖。
“可你今天睡覺前一點都不乖。”
是音量被拔高,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喬七心臟猛地跳了跳,垂覆下的眼皮亂顫著,他漂亮
的臉蛋不可控地露出更深的恐懼之色。
像死人一樣的手,已經捏住了他的手腕。
刺骨地冰涼正一點點地摩挲,像是在評估判斷著什麼,喬七有種對方想要直接捏斷他手腕的錯覺。
後背被冷汗滲濕,隻要一想到這隻手前不久才生生掐死了一個人,喬七已經從紅潤變得慘白的嘴唇,又忍不住發抖。
喬七能夠清楚地感覺到,現在的男人和第一晚的他是不一樣的。
“很害怕嗎?()”男人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他原先探出來的那隻手,還桎梏著喬七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捏起喬七的下巴,將喬七害怕到顯得可憐的臉抬到了自己麵前,更加陰翳地盯著喬七依舊很漂亮的臉蛋。
過於冰涼的觸碰,激得喬七打了個哆嗦,他的麵色更白了。
既然怕,為什麼不乖點?⒛()”男人扼著喬七的臉冷聲逼問。
他的聲音裡,多了點自己都沒發覺的煩躁。
“原本第一天我就是要殺你的,隻是那天的你很乖,眼睛總是濕漉漉的,說話又輕聲輕氣的,彆人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乖到不行,我才改了主意的。”
“我原本都打算放過你了,可你卻突然不乖了!”男人像是從冰窖裡發出的聲音裡又多了暴躁。
喬七呼吸都在打著顫,男人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意思,讓他汗毛倒立。
他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第一天距離死亡隻有一步之遙的認知,讓喬七害怕到頭暈腦脹,極度恐懼下,喬七甚至都沒聽清男人接下來說的話。
“你為什麼又要氣我?”男人暴戾的聲音中,帶著一點無能狂怒。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氣喬七不乖,還是氣喬七害怕他。
他攥著喬七的手又用力了些,可在喬七臉上無意識地露出點吃痛後,男人的手卻在微頓後,鬆了鬆。
最終,男人在喬七惶惶然的表情下,語調怪異地開口,“不是你的錯,你隻是長得太漂亮了太乖了,所以才在不懂得拒絕的情況下,引來了那些不懷好意之人的覬覦。錯的是他們!是他們在勾引你!應該去死的也是他們!”
喬七在大腦空白間,隻聽到了自己格外急促的心跳聲,他依舊沒有聽清男人這句話到底在說什麼。
但喬七卻感受到了讓他幾乎無法呼吸的濃烈殺意。
空氣中的所有溫度都好似被剝奪了,難以言喻的冰冷像是要奪走所有生機,喬七心驚肉跳間,牙關哆嗦,渾身細顫。
他不僅漂亮的眼睫顫顫巍巍,嘴唇也開始不斷地顫了。
喬七有些無法運轉的思緒,被更加可怕的氛圍,生生地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