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幾句話,源柊月瞬間如至冰窖。
羂索。六眼。
再殺一次。
……這個‘兩麵宿儺’,同樣持有重生之前的記憶!
乍一聽,比他想起來的,更完整。
反複輪回的那些記憶,或許是因為過於痛苦,觸發某種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他記不太清了。
像隔了一層毛玻璃,模糊地看不清細況,隻隱約記得極度悲慟、掙紮、無助,以至於最終幾乎是毫不遲疑地做出了決定:以死亡押注,賭被五條悟詛咒的自己能夠化身特級過怨咒靈。
兩麵宿儺知道的比他多,也許能從對方口中套出未知部分。
但現在一定不是個好時機。
一左一右的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望向他,源柊月脊背瞬間繃緊,攥緊拳頭,用儘畢生演技,擠出一個狀若疑惑的微笑:“它是什麼意思?”
順利把兩人蒙騙過去。
夏油傑:“不知道……”
“喂。問你呢。”五條悟一腳掀翻了唧唧歪歪的花盆,將它踩在鞋底,皮笑肉不笑道,“兩麵宿儺,你在講什麼廢話?”
“想殺誰啊?明明就是個盆,口氣還那麼狂?”
他腳下的兩麵花盆動了動,兩股咒力發生碰撞,爆發出無比激烈的交鋒——隻有一根手指實力的兩麵花盆落敗,繼續被踩著,立刻冷靜下來。
“哦?……原來是給我換了個容器。”兩麵宿儺意識到這一點,“虎杖悠仁呢?他沒有複活?”
五條悟念了一遍:“虎杖悠仁……那個粉頭發小學生?怎麼回事?”
兩麵宿儺:“小學生?”
五條悟:“是啊,小學生。怎麼,比起花盆,莫非你更喜歡住小孩子身體裡?老東西想得還挺美。”
“小孩子……”
儘管被踩在腳下,卻不影響兩麵宿儺視物,花盆邊的眼睛像魚一樣靈活遊走,轉一周,把他們三人打量了一遍,熟悉的黑色高專.製服,熟悉的長發源柊月,卻又有一絲不同。
本該幫助他的‘羂索’正一臉看好戲的狀態袖手旁觀,再結合五條悟話中的信息,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麵宿儺笑得極其猖狂,這輩子沒見過那麼癲狂的花盆。
“你還沒回答老子的問題。”五條悟鞋底在他身上用力碾了兩下,皮笑肉不笑道,“兩麵宿儺,你想殺誰?”
咒力構築的花盆,有了開裂的跡象,幾道蛛網般的裂紋在他的壓力下出現。
兩麵宿儺笑累了:“……我問你,六眼,你今年幾歲?”
“十……關你屁事。”五條悟說,“一個破花盆,話這麼多?”
“原來如此。”兩麵宿儺慢條斯理地得出結論,語氣愉快,“這次提前把我喚醒了啊,看來你不僅能複活,還能挑選時間——你以為這樣,就能改變結果嗎,源柊
月?”
源柊月:“……”
低級的口頭激將法,根本無法使他的心情發生波瀾,但是……趕緊閉嘴吧!彆說下去了!
係統和讀檔是他的秘密,如果有必要他會將它帶進土裡,隻有一個人知道才最安全,被彆人知曉,隻會為計劃徒增變量。在還沒有掌握全部信息、確立對全局的掌控之前,這是件極度危險的事。
源柊月少見地感到焦灼。
怎麼辦。
不能讓兩麵宿儺繼續走漏情報。
但如果采取行動讓他閉嘴,做得過火,一定會被這兩人看出來,屆時又是一次拷問……
來自詛咒之王的放肆挑釁,顯然不止一個人看不慣。
“宿儺,你在瞎嚷嚷什麼?”夏油傑微笑,“想抽他。”
五條悟:“老子也想。”
兩麵宿儺輕慢道:“手下敗將罷了,你們兩個都是,遲早死在我的手裡。”
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望向源柊月。
五條悟:“老子要捏碎這個盆。”
夏油傑:“我準備殺了他。”
征求意見的態度,實際上是在告知決定。
源柊月求之不得,立刻點頭:“哦。好啊。”
雖然不知道兩麵宿儺為何能保留記憶,也許對方也有係統,但無論怎麼樣,過去的事情,與這一世的朋友們無關。
這份仇怨僅限於他和宿儺之間:他和詛咒之王,是來自過往的幽靈,仇恨的清算,不必牽扯到其他人。
先讓他立刻消失,再找一個私人的場合,與這位詛咒之王單聊。
更何況。
源柊月想。
親手策劃了自己的死,利用彆人的愛來詛咒他,以達成目的——這種事,如果被正主知道了……要命、太要命了。
五條悟單手插兜,鞋尖將花盆顛了顛,像運球一樣,讓它在半空中上躥下跳,像是給獵物致命一擊前的玩弄。
“——但在殺了你之前。”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問,“‘複活’和‘挑選時間’,是怎麼回事?”
“彆說謎語,全部坦白。”
夏油傑:“嗯。我也很想知道呢,你好像對小源格外有意見,為什麼?”
“原來你們都不記得了。”兩麵宿儺興味索然,“源柊月,你也是?”
源柊月:“……”
源柊月:“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兩麵宿儺:“哈?真的?”他譏誚地反駁道,“不可能,那麼多次,每一回都是因為你吧,還是說,‘失憶’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
“殺了你那麼幾次,隻領教過術式,還沒見識過你的領域——”
“所以,原來是時間操縱麼?”
“說起來,源柊月,你現在是咒靈,還是人類?”
信·息·量·爆·炸。
連咒靈體的存在都知道,兩麵宿儺究竟恢複到哪種程度了,每一次都記得麼?!
五條悟和夏油傑又看向他,幾分困惑,幾分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麼回事?”他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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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柊月:“……”
汗流浹背了。
從未有一刻如此緊張過。
“……”他繼續儘力裝傻,“我聽不懂,會不會是宿儺睡了一千年,把腦子睡壞了?”
在兩人狐疑的目光中,源柊月大腦飛速轉動,無比心虛,胡說八道:“對了!是那個吧?輪回轉世之類的設定,他在一千年前把我們的前世打敗了,所以覺得我們很眼熟?”
這倒是有可能。咒術界比一般人更相信‘輪回轉世’的設定,因為某些特有的、極度珍惜的術式,一個世紀僅存一副,獨一無二,千百年來一向如此,比如‘六眼’與‘十影’。
“你真不記得了?”兩麵宿儺的聲音懶洋洋的,“那就算了,現在的六眼,弱得不想多看一秒。沒什麼事的話,老子繼續睡了。”
五條悟齜牙咧嘴:“老東西,現在就碾碎你。”
夏油傑:“冷靜一下,我們還沒問完。”
熱愛尋求刺激的詛咒之王,對眼前未成熟的六眼和咒靈操使,確實沒什麼興致,留下那句話後便保持著沉默,任由他們怎麼詢問都懶得作答,似乎透露了許多,又似乎什麼都沒說,成功維持住岌岌可危的那條紅線。
……太好了。
源柊月想。
成功苟住了!
他若無其事地建議:“把它給我,我要開發一下花盆的新用法。”
“……哦。”五條悟把花盆遞過來,說,“你怎麼都不好奇宿儺說的話?不覺得非常微妙嗎?”
源柊月:“……”
源柊月:“我挺好奇的。”
五條悟:“是這樣嗎?”
源柊月:“是啊。”
他點點頭,似乎被糊弄過去了。
但源柊月知道,他沒有放下懷疑。
如果忽悠成功,五條悟應該打個哈欠,說‘都這個點了明天再說,現在去打遊戲吧!’,半拖半拽地把他拉上樓。
而不是像一隻蹲在草叢裡伏擊的獵豹一樣,站在一旁,盯著他來回走動,卻悶頭一言不發。
這家夥在某些時刻敏銳得嚇人。
無需緊張,他的表演水平在對方的觀察力之上,隻要一整晚不露出破綻,應該能順利蒙混過關……
源柊月逐漸放鬆身體,認真思考起能用這個盆做什麼。
泳池打著氛圍燈,黑色海草浮浮沉沉。
“……對了。”
讓兩麵宿儺給小惠生個新十影吧!
這麼厲害的手指,不用白不用。
想到這裡,他切實高興了起來,抱著花盆跑到泳池邊上,將小海膽撈了起來。
源柊月:“喂,宿儺。”
兩麵宿儺:“怎麼。”
花盆邊的那張嘴一打開,他眼疾手快把海膽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