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混球!
【夏油傑】風輕雲淡道:“習慣就好。”
夏油傑:“…………”
誰想習慣這種東西啊!?
夏油傑:“小源呢?”
【夏油傑】:“善後去了。”
夏油傑頓時了悟,並稍微放下了心。
……如果順理成章讓總監部整個都改姓‘源’的話,應該就不會被追責了?
想到這裡,他默默給源柊月打氣,雙臂抱肩,審視著這個大人版的自己。
光從外表判斷,確實很難想象這個有幾分慈悲相的、身著袈裟的男人,居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
極惡犯。
夏油傑感慨:“……還好是平行世界。”
他徹底把自己和這人割席。
既然是平行世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吧?說不定還有作為女性的、沒有咒力的夏油傑。在大多數作品裡,都是那麼設計的,所以這個人走上一條極端的犯罪之路,也和他沒關係。
沒想到,對方噗嗤一聲笑了。
是那種惡劣的嘲笑。
“過來,我們做個實驗。”【夏油傑】對他說,“手伸出來,袖子捋上去。”
夏油傑乖乖照做了。
對方在他的小臂內側、接近手肘的地方,找到一塊脂肪分布較多的皮肉。
接著,瞬發咒力,燙出一個洞。
汩汩流血的血洞,指甲蓋大小,傷口很深,幾乎要燙進骨頭。
“……嘶……”夏油傑皺眉,“你這人——”
這一聲,將兩個正在吵嘴的五條的目光吸引過來。
小的那個和他摯友一樣不明所以,大的那個慢慢勾起嘴角。
【夏油傑】:“如果你學會了反轉術式,不要修複它,讓這個傷口自然結痂愈合,照我說的做。”
夏油傑不情不願地說:“哦。然後呢?”
“然後……”
【夏油傑】卷起袈裟袖口,向他展示自己的手肘。
那裡出現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印記,比皮膚顏色稍微深一些,是傷疤愈合後特有的色素沉澱。
“沒有平行世界。”他信口拆穿了籠罩他們許久的、來自源柊月的善意謊言,“我們就是一個人。”
在兩位DK難以置信的、驚愕無比、堪稱地震一般的眼神震顫中,【夏油傑】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明晃晃的嘲諷——
“真是年輕啊,他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
“他可是個天生的小騙子。”
……
沉默。
無限蔓延的沉默。
五條悟腦海中的碎片逐漸串聯在一起,藏在砂石和水麵背後,那若隱若現的真相,正在緩緩浮現。
而夏油傑思考得要簡單一些。
他隻是普通的被雷劈了。
“爛人、極惡犯、插足他人戀情、對自己孩子下手的人渣……竟是我自己。”
這條噩耗像大聲的廣播,在他腦海中反複滾動播放,擠占了其他所有的空間,讓他在一片漆黑中逐漸陷入絕望。
怎麼會這樣!他居然真的是這種人!為什麼!
不可能吧!演的吧!假的吧!不要啊那種未來!實在要說的話還不如去當香蕉教主!……
夏油傑的腦袋裡充滿了感歎號。
兩個惡劣的大人,一言不發,遊刃有餘地欣賞他們破防,臉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愉快。
一記新的手機鈴聲打破沉默。
“喂?”五條悟按下接通,儼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隻想把這通電話對付過去。
然而,隨著對麵的講述,他的神情越來越認真,眉毛越擰越緊。
……好荒謬,是在開玩笑吧?
怎麼可能?
夏油傑正在吐魂,聲音縹緲地問:“又發生什麼了?”
“家仆在我家附近,撿到了一個……”五條悟麵色古怪,將聽到的內容如實供出,“小源同學。”
——而就在十幾分鐘之前,源柊月還站在他們的麵前。
……
【源柊月】著落時,隻察覺到周遭的環境瞬間發生了變化。
他從戰場上,一下子被移到了靜謐清幽的林間。
不知道是某種防護咒具發生了作用,還是他死前出現了幻覺,過度的失血和失溫,讓他無暇思考那麼多了,都可以,都好。
等到最接近的死亡的那個點,徹底瀕死之時,就會重啟,再來一次。
體溫正在流失,視野越來越模糊。
經曆了那麼多回,他幾乎開始享受痛覺了,起碼疼痛是鮮活的,一種生命存續的證明。
陽光被樹葉濾
過,照在臉上的時候,暖融融的很舒服。
鼻尖縈繞著清冽的草木香。
很舒服,在這樣一個環境中短暫休息一下,等待死亡。
他聽到了匆匆的腳步聲,朝他所處的方向趕來,也許是偷襲的咒靈或是野獸,都無所謂了,沒有了反抗的力氣。
好像有人在耳畔說話,著急忙慌的,聲音提得很高。
“……悟少爺……朋友……”
“醫療……悟少爺……!”
聽不清,像躺在海麵上,依稀幾個字眼能穿過海浪,勉強傳到耳邊,他無力分辨意思。
他在浪花之中浮沉,無比安逸,即將墜入深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一聲呼喚。
‘小源同學。’
【源柊月】霎時驚醒了。
……怎麼會。是幻聽嗎。
他手指動了動,幾乎是費勁力氣,才勉強撐開一條眼皮縫。
然後,鮮明的白發和明亮的藍眸,一起閃進他的瞳孔裡。
——幾乎瞬間分辨出,五條老師,正在生氣。
藏得很好的慍怒,以及無法掩飾的擔憂,混合在他的臉上,風雨欲來。
當前的注意力和思考能力,隻容他裝下眼前這一個人——也就沒注意到,幾十厘米之外,另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對不起啊。”【源柊月】聲如蚊呐地、斷斷續續地向對方道歉,低聲下氣,委屈巴巴,“我又、失敗了。沒能……救大家……”
“等下一次、再重來的時候……”
“一定有辦法……”
他沒能把話說完,眼皮顫了顫,在四個人驚愕萬分的眼神中,又一次昏死過去。
身影也變得若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