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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宵夜,自然是夏油傑整理餐廳和廚房。
夜深了,也懶得仔細拾掇,鍋碗接了水放到洗碗槽裡,等明天再具體收拾。
他在家幫母親做家務的時候,總會被母親趕去房間複習功課,做得並不熟練,在這裡家務水平卻意外得到大提升。
不止是家務,甚至懂了很多從前一竅不通的裝修知識,對家裝頗有心得。
想到這裡,夏油傑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明明上學時為了當咒術師,卻意外地體驗多種生活。
“傑——”
源柊月的呼喚從門口傳來。
夏油傑立刻斂了笑意,警惕起來:“怎麼了?”
大半夜的,他們又想做什麼?
還好他現在沒有睡覺。
“沒什麼。”源柊月走進來,做回到桌邊,“星漿體的事情,有些地方想不通,所以來問問你。”
隻有他一個人,五條悟不在。
夏油傑放了一半的心,沒敢完全放,說:“你要問什麼?”
源柊月盯著他:“你有得罪什麼人嗎?”
“呃……”夏油傑努力回憶,“國中的時候和同班同學打過架,算不算?”
源柊月:“咒術界方麵的呢?”
夏油傑這次回答得很快:“沒有。”
在入學高專之前,他和咒術界之間的交集幾乎為零,入學後也隻是按部就班地上學,偶爾捉弄學姐和同期,正兒八經的得罪對象,那是必然不存在的。
“哦……”
源柊月若有所思。
夏油傑:“怎麼了嗎?”
“沒,可能是我多想了。”源柊月說,“對了,傑,有件事拜托你。”
夏油傑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他看到對方拿出一個布包,那布包的顏色令他感到詭異地熟悉。
“你能不能穿下這套衣服?”
源柊月放低聲音,語氣誠懇。
他打開布包,裡麵是一套……盤星教的袈裟。
夏油傑:“……”
夏油傑麵無表情:“我拒絕。”
源柊月:“拜托了!”
夏油傑:“我不會去當什麼教主的,你做夢。”
“不是,和教主沒關係,我希望你穿。”源柊月解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誠懇,“不會拍照的,以後也不拿這個嘲笑你。”
說著,他把手機拿出來,倒扣在餐桌上,往夏油傑的方向推了下。
他想了想,給出進一步的誠意:“這個月可以少收你1%的工資。……拜托了,你穿一下吧。”
夏油傑仔細觀察他的神色,發現對方似乎是認真的。
甚至願意主動讓利了,這套衣服是有什麼魔力?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夏油傑拿起那套袈裟,“直接套外麵可以麼?”
夏天的衣服本來就輕薄,倒也不影響上身效果。
源柊月點頭。
夏油傑研究了下這玩意怎麼穿,發現與和服有些相似,無非是外麵再披一件,於是磕磕絆絆地係好腰帶,勉強穿上了。
餐廳沒有鏡子,他無處打量自己,捋了下袖口,把褶皺撫平,問源柊月:“如何?”
沒得到回應。
他回過頭,發現源柊月怔怔地望著自己,那雙琥珀金色的眼睛,清淩淩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很難形容對方這一瞬間的表情,少有的失神,像是在夏天看到一場雪,像是見到了闊彆許久的故人。
夏油傑被他這樣盯著,甚至有點愣,他問:“怎麼了?”
“……”源柊月回神,有些恍惚地說,“沒什麼、就是……感覺你是不是穿過這一身……呢?”
夏油傑失笑:“顯然不可能吧,我脫掉了?穿這身挺熱的。”
“……嗯。”
這一聲應得很悶,像是勉為其難從喉嚨裡擠出來似的。
夏油傑注意到了,剛準備解開腰帶的手停下,再度望過去,發現源柊月低著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交握著,用力過度,掌背皮膚被他自己的手指按得發白,仿佛正在竭力忍耐著。
這瞬間,他誕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不會哭了吧?”
這可真是極其少見的……
夏油傑立刻
來了興趣,躡手躡腳地靠過去,蹲下.身,以一種仰視的姿態,自下而上觀察源柊月的表情。
“是要哭了嗎?”他笑眯眯地問。
對方眼尾確實有點發紅,茫然中帶著失落,眼睛顯得十分濕潤。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源柊月一驚,往後靠了靠,拉開距離。
夏油傑更好奇了,單手支著下巴,繼續問:“是不是……”
他身穿袈裟,半蹲在他麵前,單手撐著臉、仰頭微笑的姿態,這一幕像一個漫長的鏡頭,笑容仿若定格,嘴唇開合變得格外極慢。
至於說的什麼,源柊月沒有聽清,看到這一幕時,他的聽力仿佛被短暫剝奪,好像浸在深海裡,隻能感覺到海潮般冰涼刺骨的冷意,絲絲入扣地纏著皮膚。
源柊月眨了眨眼睛,居然真擠出一滴眼淚來。
那滴淚水緩緩從眼眶中流出,從麵中緩緩劃向下頜,淌出一道亮晶晶的淚痕。
夏油傑:“……誒?”
他倒完全沒想過對方真的會哭,立刻有點慌了,也不知自己哪句話刺激了他,一邊自我反省,一邊手忙腳亂地翻找紙巾。最後,在內袋裡翻找出一枚嶄新的手帕。
“這是怎麼了?”他把手帕遞過去,無奈地微笑起來,語氣中帶著溫和的寬慰之意,“遇到什麼事了嗎?”
源柊月搖搖頭,儘可能維持情緒鎮定,回答道:“不是,我也不知道……”
組織語言格外困難,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隻能和夏油傑麵對麵地打量彼此,一個困惑而擔憂,另一個卻解釋不出來,空氣頓時有些沉默。
正當此時,餐廳的門忽然被另一個人推開。
“小橘子,傑……”一頭熟悉的白發闖進來,少年語調興致衝衝的,有話要說的樣子,“那個……”
兩人轉頭望向他。
五條悟也看到了他們。
源柊月坐在椅子上,臉上有淚痕;而穿著袈裟的夏油傑半蹲於地,遞上一方手帕,雙方是麵對麵的姿態——如果把手帕換成戒指盒,幾乎就是求婚現場。
而闖進來的那個人,恰好破壞了這一幕的氛圍感。
五條悟不說話了:“……”
五條悟沉默著,視線在他們之間逡巡,臉色從晴朗逐漸轉為陰霾,突然冷笑一聲:“喲。”
“你們是在演偶像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