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戰鬥方麵的特訓則由五條悟和夏油傑負責。
小源同學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兩人和他切磋像逗他玩一樣,一邊遊刃有餘地躲開攻勢和反擊,一邊嘴上還要嘲諷“沒吃飯啊?”、“硝子的力氣都比你大哦”、“哈哈好笨要麼我讓你兩隻手加兩條腿吧”……十分氣人——但真打不過!
源柊月氣死了,在怒火中進步神速,雖然力量和技巧需要長時間的訓練與肌肉記憶,但他有一項過人的優點:反應速度。
可能是打遊戲打的。
總之反應速度非常快,思考速度也快,這令他能夠快速分析局勢並做出相應對策,短短幾日的特訓,提升驚人。
夜蛾看到了都會感慨“有這種戰鬥本能你就不能早點努力嗎?”。
但他的同期們顯然也是天賦溢出的類型,所以他們都沒對小源同學的進步有什麼特殊的表示,一句‘好厲害進步了超多哦’也會被當成陰陽怪氣——當然了,就算正兒八經的誇獎也不能使他開心。如果不是為了對付評定,誰想每天鍛煉?
多線特訓的同時,源柊月的發電計劃也沒落下。
導致他這段時間幾乎戒掉了睡眠。
但完全不睡,同樣是不可能的,白天總是眼睛一閉就睡過去。
夏油傑就撞見了那麼一次,在後院草坪上走,踢到個不明物品,差點一腳踩下去,定睛一看是小源——下午的太陽那麼曬,他居然能在草地上睡著,看來是困到極致了。
他拍了拍源柊月的肩膀:“回去睡吧?不嫌熱麼?”
“……”Zzzzzz……
不省人事中。
夏油傑覺得有點好笑,回屋取了把傘,打開撐在他頭頂,遮掉一點太陽。
他的動靜吸引五條悟,對方好奇地湊過來,問:“他暈了?”
夏油傑:“睡著了。”
五條悟納悶:“這麼簡單的評定,白癡橘子究竟在瞎擔心什麼?”
夏油傑:“他的個人習慣就是事前多做準備吧。”
接到一個任務,從高專趕到事發地點可能要一兩個小時,通勤的時間他們會選擇聊天、玩手機;而源柊月一般在邊上默不作聲地把卷宗和資料翻上好幾遍,偶爾才搭上一句。
在抵達任務地點之前,彆人還四顧茫然著,他已經將任務本身和任務地點的情況預先摸索得七七八八,心裡也有了幾種應對方案——由此一來,他執行任務時總顯得格外輕鬆,仿佛總在摸魚、完全不乾實事。
五條悟蹲下,問:“誰的傘?你的?”
夏油傑:“怎麼可能,津美紀的。”
屋子裡隻有津美紀留下的一把遮陽傘,淡淡的粉色,傘緣點綴一圈小蕾絲花邊。
傘下的小源同學閉著眼
睛,長睫毛垂下來,難得又乖又無害,令人聯想到故事裡的睡美人。
五條悟觀察片刻,仿佛發現了什麼巨大秘密似的,肘了夏油傑一下,說:“他的頭發好像不是純黑的,有一點褐色。”
夏油傑:“這不是很正常嗎。”
五條悟:“而且他的睫毛比頭發黑。”
夏油傑:“……?”
五條悟:“你看,他這裡有一粒小痣,而且也是紅色的!”
夏油傑:“……”
那粒小痣落在耳根和下頜線的連線處,被幾根鬢角的短發擋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也確實是淡淡的紅色。
……但為什麼要觀察這個?
五條悟席地而坐,兩個人一左一右,將睡著的源柊月圍在中間。
夏油傑正在寫任務報告,時不時往左邊掃一眼,毫不懷疑五條悟忽然會拿出貼紙或者馬克筆,趁小源熟睡在他臉上亂塗亂畫。
片刻後,這個人動了。
五條悟伸出手,窸窸窣窣的動靜,有風刮過草坪——夏油傑也轉過頭去,準備提醒他小源最近真的很累,惡作劇注意彆吵醒他。
然後,他看見,五條悟隻是伸手戳了一下源柊月的臉。
按下去,頰側留下一個淺淺的肉窩,手指離開又迅速回彈。
戳了好幾下。
源柊月皺了皺眉,咕噥著說了句聽不清的話,也許是‘彆吵’之類的,鼻音濃重,聽起來有種撒嬌示弱的意味。
於是五條悟沒有繼續捉弄他了,露出一種成功偷吃到貓罐頭的表情,心滿意足地收回了手。
目睹全程的夏油傑:“……”
這什麼?
夏油傑好像明白了。
像是忽然得到了一雙六眼,將一切洞察得無比清晰。
這人對兄弟和損友並不是這個態度,有貓膩。
夏油傑合上文件夾,水筆收回口袋,思考片刻,壓低聲音說:“天氣太熱了,怕他中暑,我們不如……”——不如把小源叫醒,彆讓他在這繼續睡。
五條悟:“把他抱回去?”
說著開始捋袖子。
夏油傑:“……”
……?
五條悟注意到他的沉默:“你這什麼表情?”
上一秒還處於‘疑似’狀態的猜測,這瞬間落地成了真,比疾風還迅速。
夏油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震驚道:“你……”
五條悟:“什麼?”
這是不方便在另一個當事人麵前直接談論的問題,他開了個頭,卻並未繼續說下去。
夏油傑是一個原則感很強的人,對於弱者有著天生的保護欲。
而如何區分強弱,主要依賴於他的主觀標準,比如‘術師需要保護非術師’、‘男人需要保護女人和孩子”……接著,他會用特定的方式執行獨屬於他的正義——
某種程度上來說,比起保護真正的弱者,他更像是在維護
自身認定的秩序。
他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好友,那眼神仿佛X光,將五條悟審視了一番,最後得出被大家公認的結論:長得好看,實力頂尖,家世出眾……但性格惡劣,完全是個人渣。
再看一眼睡覺中的源柊月。
性格惡劣,似乎也是個人渣。
……雖然是有點糟糕,但仔細一想,小源從未真正做過出格的事,且毫無背景,一經對比,怎麼樣都顯得十分弱勢吧?
一個非常可惡,一個有點可憐,強弱對比格外鮮明。
無形的天平,迅速傾斜。
夏油傑微笑搖頭,蓋棺定論:“我不同意。”
“……哈?”五條悟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以為他對‘把源柊月抱回去’這件事表示反對,頓時警鈴大作,“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同意不就行了?”
就著完全不同的主語,兩人莫名其妙地展開討論。
夏油傑驚訝:“……他同意了?不能吧,什麼時候的事?”
——他怎麼完全不知道?
五條悟:“他睡著沒說話,不就是默許嗎?”
“……”夏油傑頓時氣笑,扯了扯嘴角,嘲諷道,“你是強盜嗎?路邊的房子也不說話,你怎麼不直接住進去?彆太好笑了。”
五條悟:“不是,這才多大點事……”
夏油傑的眼神更犀利了,仿佛正在靈魂拷問一位輕浮的人渣:“你覺得這是一件隨意對待、隨手處理的事情嗎?也可以不詢問他的意見?”
五條悟認為他的態度尤為詭異,被對方連環的追索問煩了,不爽地說:“不然呢?還要怎麼樣?”
夏油傑瞳孔地震:“……你……”
他們的爭論進行得如火如荼,一開始還刻意壓低音量,到後來隨著雙方的情緒變化,語調和聲量也節節攀升,不出意外的,源柊月被吵醒了——耳邊像是有一群鴨子在瘋狂亂叫。
他睜開眼睛,渾身上下的怨氣比鬼還重:“你們兩個能不能安靜點!?”
兩人頓時閉嘴,然後不約而同地瞪對方一眼。
——神經。
——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