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 2)

出院 南樓北望 7310 字 6個月前

【七七:。】

【七七:。。】

【七七:。。。】

【七七:他那個人的嘴,老緊了。。。】

果然,七七也確認了這一點。然後,她說了一些語焉不詳的話。

【七七:你知道蓮子會開花吧?甚至把蓮子埋在地下,條件合適的話,經過上千年之後,它也能開花】

【七七:表哥就是這種人】

【七七:不過,他自己開他自己的花,你不想理就不用理,畢竟我們才是最好的朋友嘛!】

商挽琴不明白,這和蓮子開花有什麼關係。她們不是在談論喬逢雪嗎?

喬逢雪開花,假如喬逢雪是一株蓮花,還是古蓮子開出的蓮花,唔……

她稍微想象了一下,隻能得出一條結論:那應該挺好看的。

【七七:我去上課了,下課再聊!既然表哥在,你就可勁兒使喚他,千萬彆客氣,你越使喚他他越開心!】

【商挽琴:……你把他描述得好像某種奇怪的受虐狂哦】

【七七:誰說不是呢】

【七七:冷笑.jpg】

【七七:不過,表哥很靠譜的,你可以放心依賴他】

……可依賴不熟的人,終歸不太好吧。

聊天結束,商挽琴放下手機。

時間更晚了,住院樓的燈關了,家屬和病人都安靜下來。其他床的陪護椅伸開來,家屬們躺上那張窄窄的床,病人小聲關心著自己的家人,抱歉地問著“一定不舒服吧”這樣明知故問的話,而家屬們也一定會說出“還好,也不是很不舒服”這種一聽就知道是安慰人的話。

商挽琴已經洗漱完畢,拉上簾子。她蜷在床上聽這些細碎的對話,油然而生一點羨慕,想念起了遠方的家人和朋友。不得不承認,獨立可真不容易,理智上明知自己的病情不算什麼,做了手術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也是自己決定瞞著家人,卻在聽見旁人對話時,徒然生長出一點寂寞。

也許她是有些嬌氣,畢竟從前她總有人陪,不是親朋好友,就是李憑風那個狗……唉,還不如真養條狗呢。

不去想了。

窗戶玻璃隙著一條縫,隔著紗窗也能嗅到濕漉漉的氣味,好像伸伸手就能擰出一汪水。商挽琴討厭將雨不雨的天氣,卻並不討厭這種濕潤的雨水味;她隻希望夜裡能下一場大雨,明天就好放晴。否則,要是一直不下雨,晴天怎麼來?

雨天……

她閉上眼,準備沉入夢鄉。不受管控的潛意識開始上浮,散漫地打撈著過往的記憶。

在這個將雨未雨的夜裡,在現實與夢境的交界,她終究是想起了李憑風。他們認識的時候,也是類似這樣的天氣。

是在將雨未雨的、讓她討厭的天氣,遇見她現在會討厭的人,但在那個過去的一天裡,天氣很討厭,人卻不討厭。

那一天的李憑風不是狗東西,是個閃著光的人。

起因是一隻貓。三年前,商挽琴剛上大一不久,在學校附近的星巴克打工,冠上“夥伴”的頭銜。街對麵有一家賣文具和雜物的小店,人氣不溫不火。就在商挽琴上崗的第一天,一隻臟兮兮的小奶貓流浪到了對麵小店,被店主收養,洗乾淨再養一段時間,很快成了一隻漂亮的小三花。

商挽琴每天去星巴克打工,也就每天能看見那隻小三花。一天天地,她見證那隻小貓長大,毛毛也越來越長,最後成了一隻美麗的長毛三花。

“聽說三花是貓中美人哦!”

店裡的其他夥伴也喜歡聊那隻貓,他們還會打一杯專供寵物的奶油,送去對麵,給三花上供。

“原來團團是貓中美人啊!難怪惹了那麼多貓圍著它轉。”

對麵小店的門開著,名叫團團的貓趴在門口。商挽琴探頭去看,確實有很多野貓在附近走來走去,但團團誰都不理,津津有味地玩著一根木棒,最多對過來摸它、喂它的學生咪咪叫。真是一隻禍國殃民的絕世美貓。

商挽琴忍不住笑,說了這個聯想,又說:“可惜我們團團已經絕育了,一輩子都是備受寵愛的小貓,誰都沒機會了。”

其他夥伴“噢”了一聲,又有點奇怪:“你怎麼知道團團絕育了?”

商挽琴嘿嘿一聲,驕傲挺胸:“我去和店長說,給團團絕育的。”

大家感歎:“那店長還蠻心善,貓絕育也得小一千呢。”

商挽琴這次隻笑,不說話。

就是那個時候。就是當時,她轉過頭,想再看一眼團團,還想著等會兒下了班去擼貓;就是那一個瞬間,一條黑色的大狗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比閃電更快,猛一下撲向團團。

商挽琴已經反應過來會發生什麼,但她在櫃台後站著,中間隔了整個咖啡廳,還有整一條街,根本來不及動作。而且,她大腦完全是空白的。

就在那個時候,忽然之間,一根棍子猛然落在大狗頭上。那力道應該很大,因為大狗一下斜翻在地。棍子再動,又狠又凶,那隻狗養得很壯,在棍子麵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而團團早已躥回店裡,不知道躲哪兒去發抖了。

這時,商挽琴才喘出一口氣,發現自己心跳快得驚人。她衝到店門口,看見拿棍子的是個青年男人,那人側對著她,腦後一束紮起的長發,幾縷碎發落在他耳邊,遠遠看去更看不清他的相貌,隻看得見他很高,穿一件很舊的紅色皮夾克,腿長得誇張,靴子上的鉚釘也多得誇張。

他手裡拎著一根棒球棍,大笑說:“誰家瘋狗亂跑,打死不負責啊。”

——那就是她對李憑風的第一印象。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