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又是來麵試的，章靈下意識的遞了一張應聘表格出去，可是遞了一半，手突然頓住了。
這個人年紀似乎有點大，不像是來麵試的。
“先生請問你是有什麼事嗎？賀總現在正在忙。”章靈把表格收了回來。
“我不是來找你們老板的。”錢一笑眯眯的，努力做出一副慈祥可親的模樣，但可能是他平時陰沉著臉的時候比較多，這個表情怎麼看怎麼怪怪的。
章靈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
“是這樣的……剛才走過來看到很多公司都放放了招財擺件在公司，你們公司似乎沒有。”錢一從手提包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巴掌大小，做工精致的招財貓：“這是我純手工製作的招財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看一看？”
他一邊說著，目光一邊往始終坐在前台櫃後低頭搗鼓一截木頭的沈青身上飄。
沒想到上次見到的氣運濃厚的少年居然是這個公司的前台。難怪這家公司這麼好，有個財運如此足的人坐在公司財位上，業務能不好嗎？
錢一又羨慕又眼饞，若是等他的招財式神煉製成功，那也是一具移動的招財寶貝啊。放在哪兒哪兒就財源滾滾。
“不用，我們有招財……咦，好可愛的招財貓啊。”一聽是上門推銷的，章靈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他們公司可以有人形招財獸青青坐鎮的，可是當她的目光落在招財貓上的時候卻怎麼也挪不開視線。
這招財貓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做的，小肚子圓鼓鼓的坐在一堆金元寶中間，模樣憨態可掬。又是實木雕刻，手工彩繪，比精品店那種流水線上出來的擺件要漂亮很多。
“我從來沒見過很漂亮的招財貓！”女人對這種精致漂亮的擺件總是沒有抵抗力，章靈迫不及待的伸手接了過來，左看右看，連連驚歎：“哇，真的是純手工的啊，真是太厲害了。”
章靈一邊說著，一邊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旁邊不吭聲的沈青，詢問道：“青青你覺得呢，是不是特彆好看？”
沈青正在專心致誌的做桃花牌。這是她昨天淩晨跑到山頂等朝霞露頭的那一瞬折下來的桃花枝。
桃花開正盛，朝霞紫氣來，這個時候折的桃花枝用來做桃花牌效果最好。
被章靈這一撞，沈青總算是回過了神來，她皺著鼻子，視線先是在臭烘烘的錢一身上繞了一圈，最後才落在了章靈手裡的招財貓擺件上。
這破貓擺件也好臭，不過做的確實是比之前看到的招財貓好看，比普通的招財貓小了好幾圈，小巧精致，要不是這擺件裡麵被塞了東西臭烘烘，確實算不錯的。
“還可以。”沈青隨口應了一句。
見沈青這麼說，章靈像是找到了知音，將招財貓伸到沈青麵前，一番點評，頗有點愛不釋手的感覺。
“多少錢啊這個？”看了片刻，章靈忍不住問道。
錢一笑眯眯的，伸出無根手指頭：“不多，就五……”
“不要，還給他吧。”沈青見這破貓木雕像還要收錢臉頓時垮了下來。
錢一臉上的笑容一僵，連忙收起了兩根手指頭，目光在沈青身上打量了一下。
沈青今天穿得依舊是上次在地攤上買的一百塊錢三件的襯衫，米白色的滌綸襯衣，沒版型也被質量，領口的線頭都還支棱在脖子邊上，也就是全靠顏值支撐了。
錢一大概也看出了這衣服的價格，手指顫了顫，又收回去1根，小聲道：“兩百。”
“這麼貴，不要！” 沈青一聽，毫不猶豫，再次拒絕。
錢一臉上的肌肉尷尬的抖了抖：“這個玩偶是我花了三天才做出來的，香木取材，手工打磨，不僅好看收藏簡直也很高。在木雕店裡比這粗糙的都要五千以上呢。”
沈青：“哦，那你就拿去木雕店裡買吧。”
我要拿去木雕店裡賣我還跟你費什麼話？！
錢一真的是很想摔門就走。他現在在那個圈子裡也算小有名氣了，平時都是彆人求著讓他做招財貓擺件，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自己剛才說的都是實話，這巴掌大的招財貓花了他三天才做出來，還熬了一個通宵，賣五千都是折後又折的價格了，更彆說平時一個隻需要半天功夫就能做好的普通招財貓他都要賣小一萬呢，遇上人傻錢多的，比如盛文那樣的還花了5萬。
如今他賤賣兩百對方還嫌貴，這是不拿手藝人當人嗎？可是為了自己的目的，錢一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那你說，多少能接受。”錢一咬了咬牙道。
沈青從章靈那裡拿過招財貓，看到有個貓爪的虛影感覺到她身上的財運伸出了小爪子，沈青扯了扯嘴角道：“兩百塊錢我也懶得跟你砍價了。”
“我看不如你直接送給我們，要是有客戶過來看上了我還能幫你推銷推銷；要麼你就拿著這個擺件去彆家試試。”
錢一：……
這叫懶得砍價？
這叫一口氣全坎完了！
章靈在一旁都已經驚呆了。還有這樣砍價的？一口氣兩百直接坎光？這彆人肯定不能答應嘛。
其實她覺得兩百塊不算貴，精品店的招財貓做的比這個粗糙很多的都要五六百呢，章靈實在是有些喜歡這個小巧精致的招財貓，正準備應下，卻見中年男子抹了一把臉，沉著臉點了點頭。
“行，送就送吧。就當結個善緣了。”錢一聲音僵硬，現在笑也笑不出來了。
答……答應了？
章靈正想去拿錢的手一頓，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去，青青這砍價的功夫真的是神了，這比拚夕夕的0元砍價還牛掰。
錢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這木雕像送進這致遠公司，至於賣多少錢到是其次，但是一分錢沒賣成白送一個，而且瞧對方的表情似乎還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可真是太氣人了。
錢一隻覺得血壓飆升，現在是看見沈青那張笑臉就來氣，也懶得廢話了，手提包一提，轉身就走了。
做了三天的招財貓，一分錢沒掙到，浪費了那麼多口舌連口水都沒混到。這家公司的前台簡直了，跟個貔貅一樣，隻進不出，真是太摳門了。
錢一出了致遠公司的大門進了電梯，繞了一個樓層才又回到ZC公司。盛文已經在公司裡等候多時。
“錢大師，怎麼樣了？”盛文急道。
“你放心吧，他們已經把那招財獸收下了。”這會兒錢一心情已經稍微平複了一些，他坐在盛文的辦公室裡，透過透明的玻璃牆看著對麵的致遠公司，陰狠的眼眸中透著股洋洋得意。
哼，不願意給錢是吧？不願意給錢到時候總會把多的都給他吐出來。
盛文臉上有些猶疑之色，不解道：“大師，我還是不解為什麼要給一尊招財貓，這招財貓不是用來招財的嗎？”
難道還能趕走財運不成？盛文心裡這麼想著，不由想到了自己公司最近的情況，以前沒請招財貓的時候生意雖然也談不上好，但是也不會出現大半個月不開張的情況，現在這樣子可不就像是財運被趕走了一樣嗎？
“你懂什麼啊。”錢一睨了一眼盛文，瞬間就瞧出了他心裡的想法，怒道：“我要是打算害你收了你那五十萬早就跑了，還會接你的電話嗎？之前給你的招財神貓像確實是招財之用，隻是你運氣不好，對麵公司請了個財運很足的人當前台，有這樣的人坐鎮公司財位，對方又正對著你的公司大門，此消彼長，你的公司自然會受影響。你仔細回憶回憶，是不是對方招了那個人之後你的公司業績才開始下降的。”
盛文聞言一想，好像真的是這樣。
他上次出差的時候對方公司還隻有一個前台小妹子呢，回來之後對方就多了個前台，而且他們公司的業績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下滑的。
錢一整了整衣衫，繼續道：“我之前給你的招財神獸不是沒有用，而是對方的財運太強。所以才必須再想其他辦法。這招財神獸也是有講究的，招財動作從第一個節奏開始算，上下為正，反之為逆，彆看差不多，節奏差一步，效果卻相差萬裡。而我給他們的那一尊招財神獸就是一尊送財神。到時候，一邊往外送，一邊往裡招。裡應外合，你等著吧，不出半天，你這的生意就能好起來。”
盛一聽了眼前一亮，他現在被公司的情況搞得焦頭爛額，也沒細想強行招取彆人的財運有什麼不對。
而此時，在致遠傳媒的公司前台處。
沈青屏蔽嗅覺，正和桌子上招財貓玩的不亦樂乎啊。
“左三圈、右三圈，上~下！扭一扭，轉個圈……”沈青一巴掌打在招財貓上下揮動的貓爪子上：“叫你轉個圈，你怎麼這麼蠢！”
貓爪子彈了兩下，在沈青的控製下老老實實的轉了兩個圈。
彆說是招財送財了，這貓胳膊就差來個360°托馬斯大旋轉了。
“青青，我剛看你不是不喜歡這個招財貓嗎？”章靈見沈青把招財貓挪來倒去，像個小孩子玩玩具一樣，忍不住出聲道。
“是啊。”沈青老實點頭：“他要收錢我就不喜歡。這不是免費送的嗎，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關鍵是她發現這小貓鬼居然還傻得有點可愛。
俗話說，貓易通靈，就算是沒有開靈智的貓咪智商也不會太低，而這小貓鬼卻像是個提線木偶，一點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完全是非暴力不合作。剛才拿在手裡，還想抓她的財運，結果給了兩巴掌，瞬間就老實了，乖巧的不得了，想必曾經是被這樣訓練過，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
而且她也這小貓鬼的魂體不完整，似乎是被分離出來的，沈青想到上次在對麵公司看到的那一個擺件，好像也是這樣。
傳說貓有九條命，倒不是真的說能死九次，而是指靈體的受挫能力很強，可以強行化成幾條□□而靈體不損。這隻小鬼貓的魂體應該就是被分割成了好幾個，但是對方技術不嫻熟，傷了靈智，所以才這麼癡癡呆呆的。
真是白瞎了一隻乖巧可愛的小貓鬼了。
沈青這邊玩得高興，對麵ZC傳媒公司裡等了半天的錢一和盛文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眼看就要到下班的時間了，盛文終於坐不住了，起身踱步道：“大師，你不是說隻要半天我這生意就能有好轉嗎？可以你也看見了，根本就一點用都沒有，彆說客戶了，連隻蒼蠅也沒飛進來過。”
盛文邊說著邊翻看已經查看了無數遍的手機，沒有一個條短信，一個未接電話，甚至連移動的話費提醒都沒有一個。
眼看旁邊一家平時生意不怎麼好的零食公司今天業績似乎都不錯，一下午好歹來了兩個客戶，甭管彆人談得怎麼樣，好歹看到了喘氣的啊。
他們這兒真的是，鬼都不來。
“不對啊，怎麼會這樣啊？”錢一也是詫異得很，心裡暗自著急。猶豫了一會兒，他從隨身帶的提包裡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瓷瓶。
瓷瓶是灰白色，上麵畫著紅色的紋路，彎彎扭扭，看上去像是什麼符咒。
這個瓷瓶裡裝的不是彆的，就是小貓鬼的屍骨灰，也是他用來訓練和控製小貓鬼聽他話給他搬財的法寶。
錢一拿出瓷瓶後，凝神片刻，對這瓷瓶念念有詞。盛文在旁邊看著，正疑惑，辦公室的燈莫名閃了兩下，辦公室裡溫度似乎驟降了幾度，後頸處寒毛直豎。
正好這時外麵的走廊上走過兩個人，錢一眼中閃過一抹陰狠之色，將瓷瓶口對準那兩個路人，打開了瓶塞，低喝一聲：“去！”
盛文察覺到似乎有什麼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正在發生，也不敢出聲詢問，這時忽然聽到一道抵笑聲，盛文繃緊的心臟抖了抖，看向莫名發笑的錢一大師。
又等了大概十來秒，錢一才又低聲念了一句什麼，快速塞好了瓶塞。
“成了！”錢一的目光從外麵兩個已經走過去的行人身上收回：“你放心吧，我剛才用門外那兩個人做了實驗，他們的財運已經被招財神貓成功抓取了一半下來，這說明我的招財神貓並沒有出問題。”
“真、真的？”盛文看不到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但是剛才確實感覺似乎有點不對勁，此時聽了錢一這番話，他一時也拿不準對方是不是為了拖延時間故意忽悠他的。
“哼，無知。我修習運財之術多年豈會騙你。我剛才命令招財神貓抓取了路人的財運，待那財運從你公司正門進來自然會沒入正宮財運中。”錢一邊說邊推開了盛文辦公室的大門，往門口走，然而還沒走到門口他卻突然頓住了。
公司的正財位上依舊空空如也，門口到是似乎有財運停留過的痕跡，但是並沒有進來就直接消散了。
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明明是抓取成功了啊？
錢一看向櫃台上的招財貓，卻也沒瞧出問題來。招財貓並沒有損壞，好好的，而且他剛才用的是式神的本尊，就算這招財貓上附身的□□出了問題也不影響啊。
“錢大師？我這公司的財運怎麼樣了？”盛文見錢一忽然頓住腳步不出聲疑惑的問道。
“好的很，對方的財運已經歸道了你公司的正宮財位上。“錢一沒說實話。
“不過那兩個路人自身財運也不足，所以現在還看不到效果，可能是我太低估對麵公司那人了，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可能，若是對方八字硬，運勢就很難受外界影響，但是我的局已成型，你公司恢複財運是遲早的事。”錢一怕被瞧出端倪，胡謅道。不過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卻是實話，式神□□和本尊 的聯係還在，說明現在還好好的。
其實他搬運財運的方法就是玄門中的小鬼運財之術演變來的，並不是招財貓本身的作用。但是常人絕對無法察覺其中的蹊蹺，除非對方是道門中人。
道門那幫人他最清楚，降妖伏魔整天掛在嘴邊，若是貓鬼式神的□□真的被他們發現，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也和他斷了聯係了。
錢一小的時候被遺棄在道觀門口被道士撿到，從小在道觀長大，偷摸著還是學了不少本事，後來多次觸犯道觀規定被逐了出來，走投無路的他就想到了用這陰邪的法子弄點錢，結果嘗到了甜頭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期初他隻是為了錢，可等有錢之後又打起了名的注意。然而直接賣招財小鬼根本沒人相信，於是他就響了個法子，將馴化好的小鬼附著在招財貓身上。
招財貓招財，蘊含了購買者的期盼，若是沒效果也是正常，畢竟這隻是一個擺件；若是有效果，那隻能說是滿足了願望，購買者隻會將這當成是招財貓顯靈，也沒人會懷疑這招財貓裡其實是附著了運財的貓鬼。
這些年他靠出售效果靈驗的招財貓，獲得了不少財富同時也積攢了一些名氣，而且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紕漏。享受慣了有錢有名的生活，錢一再也不願意過以前的日子，所以這次這事兒他明明知道中間可能出了一些自己無法預知的問題，但是也不會承認的。
錢一靠胡謅安撫好了盛文，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ZC公司的大門上，他總感覺這個門就像有古怪，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財運全部擋住了，根本進不來一般。
但是怎麼可能？！
這個念頭一出，錢一就立馬搖了搖頭，他好歹有些本事，這門口有沒有設陣法他還是一眼就能瞧出來的。
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設下法陣，就連他那個老不死的師傅都沒這本事。
錢一三兩句打發了盛文便匆匆離開了，但他卻沒有回家，而是尋了個僻靜的角落，再次打開了裝著貓鬼屍骨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