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2 / 2)

終於想起來了,他還以為還要等很久。

夕陽已經下了山,天際的霞光也完全隱沒在了夜幕中,室內亮著柔和的壁燈,和桌上的燭光交輝相應,橘色的燭光似乎給對麵的女孩兒臉上添了兩抹淡淡的粉紅。

會是什麼禮物呢?

家財萬貫什麼都不缺的齊晏莫名有些期待這個禮物。

便見沈青在褲兜裡掏了掏,扯出了一根紅色的毛線繩子,繩子越扯越長,最後拽出繩子尾端串著的一截拇指粗細、兩三厘米長的樹枝。

“喏,給你的生日禮物。”沈青自己做了整整一天地手工禮物放在了齊晏的餐桌前。

齊晏盯著這截樹枝看了半響,這才拿了起來。樹枝外麵的樹皮被清理過,露出感情的淺青色枝條,枝條還沒乾透,放在手心有點冰冰潤潤的感覺。

齊晏眉頭抖了抖,問:“這是什麼?”

“這個啊……這可是好東西。”沈青眯縫著眼睛解釋道:“這是我用花開得最茂盛的桃花新枝做成的桃花福牌,能招姻緣。”

“我上次問季彬他說你單身多年差個媳婦,所以我就幫你做了這個桃花福牌,本來我還想在上麵雕朵花的,可是這個技術對我來說太難了,沒成功,不過也沒關係,不影響效果,你貼身帶著,不出三天,正宮姻緣保正來。”

“齊先生喜歡這個禮物嗎?” 沈青期盼的問著。

這可是她第一次花心思做一個禮物給一個人類,純手工的。章靈說過,現在純手工的東西可貴了,更何況這還是她堂堂貔貅親手做的。

“……喜歡,謝謝。”

齊晏拽著木棍的手瞬間收緊,恨不得把這破樹枝給當場掰成兩截。

這就是季彬所說的還需要燭光晚餐來配的驚喜?

嗬,可真是驚喜。

正在吃飯的季彬忽然打了個噴嚏,嘴裡的飯粒噴了一桌。季彬揉了揉鼻子,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奇怪,誰在念叨我?”

尋寶坊內,錢一等了半響沒等到黑煙回複的反饋,心裡著急。怎麼還沒回來?明明已經聯係上了式神貓鬼,也給它下了指令,這麼久了,早就應該得手回來了啊。

錢一急得得原地轉了數圈,實在放心不下,再次盤腿坐下,念起了和剛才一樣的咒術。

這個咒術極費心神,他剛才使用過一次,身體已經累極,現在再次強行使用,咒術還沒念完整個人就抖了起來,結印的手指也是不停的顫動,好幾次都差點打錯。

若是讓人看見恐怕要以為是羊癲瘋發作了。

送了禮物,了卻了一樁心事的沈青喜滋滋的,這牛排她實在是吃不慣,端起桌上的那一口酒一飲而儘後放下酒杯就想走。就在這時,被她拽住尾巴的貓鬼忽然詐屍一樣哆嗦了一下,接著一股黑煙便從貓鬼身上溢了出來。

在貓鬼周圍轉了一圈,居然直直的往齊晏那邊竄去。

找死!

沈青想都沒想,一巴掌就呼了過去。

強勁的掌風帶著貔貅的怒火呼嘯而去。

黑煙是陰邪之氣凝成,哪裡承受貔貅的雷霆氣息?沈青的手掌還沒有徹底呼過去,那黑煙就被迎麵衝過來的浩瀚正氣給拍死了,掙紮都沒來得及掙紮一下。

“噗……”錢一噴出一口血,正好噴在了一直蠟燭上,蠟燭熄滅了一支,屋裡的光線越發昏暗。

錢一的臉色呈青紫之色,宛如厲鬼。

聯係式神貓鬼的黑煙被毀,他辛苦培養出來的式神,眼看就要成功了……

錢一隻覺眼前一黑,噗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

“怎麼了?”齊晏看著停在自己麵前的手,問道。

“這……這個……”黑煙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差了,還沒碰到就死翹翹了,沈青剛才一時情急伸出手,如今手掌剛好支棱在齊晏麵前,這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這個……哈哈……”沈青的視線落在齊晏的手裡攥著的桃花福牌上,眼珠子一轉,乾脆攤平了手掌心:“我想著齊先生會不會覺得這個禮物有點醜,要不你還給我,改天我要是遇上白大嘴,讓白大嘴幫你雕一朵桃花,白大嘴你知道吧?就是你上次在後街見過的,那個帶著帽子穿白衣服的,他手最巧了。”

當然記得,就是那個疑似沈青前男友的小白臉。齊晏本來就不太好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不用了,這個就很好。”齊晏把本來有些嫌棄的桃花福牌攥在了手心裡,轉身就上了樓。

等齊晏上了樓,沈青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飯也吃了,禮物也送了,沈青隻覺渾身一鬆,她抖了抖再次挺屍的貓鬼,想了想,乾脆拉開彆墅大門走了出去。

這貓鬼也是個麻煩事,玄貓在以前是通靈神貓,能察英靈厲鬼,預知災禍。如今被人類誤解,地位遠不如從前,多在出生時就被丟棄,飽受折磨。念及過往,沈青起了幾分惻隱之心,不忍直接將它抹殺。畢竟這偷財之事它也是受了惡人指使。

可是這貓鬼放在她這裡實在是不妥,她又不懂養貓,更何況是一隻貓鬼,萬一哪天那惡人卷土重來,她下手沒注意到分寸把這貓鬼給拍死了可怎麼辦?

猶豫再三,沈青決定還是把這貓鬼送給林木那小子去養最為合適。

那惡人也是偷彆人財運,林木那貨也不是個善茬,讓他們兩個玩玩去。不過林木好歹是成精的妖怪,道行恐怕比那人類高深多了,到時候可有他好受的。

沈青也不知道林木在哪裡,不過上次聽賀之遠說過金彙莊園是林木的產業,沈青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趁著夜色,幾個縱躍就消失在了東湖彆墅區內。

齊晏正坐在書房裡看著手裡那截小木棍,木棍的一端布滿了刀痕,這可能就是沈青說的想雕一朵桃花失敗的證據。這刀痕有的隻是淺淺的一個印子,有的卻深入進了木棍內,毫無美感可言,連係著的繩子都是一截廉價的纖維毛線。

這樣的東西居然也當成禮物送人?還要給他招桃花?促姻緣?

齊晏鐵青著一張臉,越看越生氣,恨不得把這醜木棍掰成兩截直接扔進垃圾桶裡。

可是……

這附近好像沒有桃林,創業園那邊也沒有桃樹,最近的好像是東湖過去的那片山頂上有一個桃花觀賞區,離這裡還挺遠的,難道沈青是去特意去那邊折的桃樹枝?

這麼想著,齊晏忽然覺得手裡這根木棍好像也不是難看了。他想了想打開了右下角的第一個抽屜,從裡麵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絨麵盒子。

盒子打開,裡麵裝著一塊白玉扳指,這是去年在南嶼原石交流會的主辦方送給他的,上好的白玉,玉色潤澤通透,觸手溫潤。

齊晏將白玉扳指摳出來隨手丟在了抽屜角落裡,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破木棍放了進去。

“篤篤。”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齊晏連忙將絨麵盒子放進了抽屜裡,鎖好,這才起身打開門。

“我的乖仔,生日快樂~”門一打開,伴隨著一陣香風,一個女人從門外衝了進來,伸手就想往齊晏身上抱。

齊晏連忙拽住對方的胳膊,把她往旁邊帶了帶,態度毫不留情,但是動作卻很溫柔。

“爸,你管管你老婆。”齊晏受不了的擰眉,對著門口和他有幾分相似,卻溫和儒雅的男人道。

“唉,你什麼意思啊,老媽這麼久沒見你了,給你一個愛的抱抱都不行嗎?好像你小時候沒有讓我抱過一樣,白養你了……”

齊晏已經習慣了老媽的叨叨,沒做聲,隻是人往後退了兩步,保持安全距離。

“誒,你躲什麼躲,我為了來給你過生日特意過來的,你……”齊媽媽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她終於看清了兒子今天穿的是什麼。

我的乖乖。

她兒子居然穿燕尾服啊。

齊媽媽瞬間變成了星星眼,哎呀,她的小乖仔太出色了,又高又帥又會掙錢,可是這麼棒的兒子怎麼就沒姑娘喜歡呢?

不對!齊媽媽突然反應過來,後退兩步,胳膊肘撞了撞身後的齊爸爸:“老公,你說兒子是不是有點反常?他居然穿燕尾服誒,還有頭發,你看,還噴了定型膠,咱們的兒子突然開始臭美了。”齊媽媽眼睛亮晶晶的:“老公,我們兒子是不是戀愛了?”

齊爸爸溫柔淺笑,任由愛妻展開自我聯想。

反倒是齊晏臉色暗沉沉的:“生日已經過完了,沒事就回去吧。”

“我不回去!”齊媽媽立馬拒絕:“我聽老賀家那小子說你請了個私人保鏢住在這彆墅裡,怎麼?保鏢都能住,我是生你養你的媽我還住不得了?”

齊媽媽一邊說一邊往後退,目光在一樓大廳裡轉了一圈,疑惑道:“你的私人保鏢呢?怎麼沒看到人。”

正好這時張嬸從客廳裡經過,齊媽媽立馬叫住了張嬸:“張姐,阿晏請的私人保鏢呢?怎麼沒見著人。”

張嬸道:“剛才看到沈小姐出去了。”

“哦,出去了啊……你剛說什麼?沈小姐?是個女孩?”齊媽媽驚訝道。

張嬸露出笑容:“沈小姐是個漂亮可愛,性格又好的女孩子呢。”

“沈青出去了?”齊晏聽到張嬸的聲音走出來,聲音沉沉:“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沈小姐沒說。不過剛才聽她好像在念叨什麼金彙莊園來著?”張嬸回答道。

金彙莊園?林木?!

齊晏聞言毫不猶豫的撥打了沈青的電話。

沈青此時已經到了金彙莊園,她今天運氣好,林木還真的就在金彙莊園裡。沈青找到他的時候,林木正舒服的泡在金彙莊園的溫泉spa館裡泡著溫泉,享受人生。

看到沈青突然從窗口蹦下來,嚇得他差點沒從溫泉池子裡蹦起來,可是一想到自己就穿了件大褲衩,他立馬又蹦了回去,將浴巾搭在身上,縮成了一團,像一個被偷看了洗澡的小媳婦。

沈青的目光恍若未覺的從池子裡晃了一眼,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一隻癩蛤/蟆泡在池子裡不是正常的很?有什麼好遮得?她從來就沒把林木當成人看過。

“大、大人……您有什麼事?”林木儘可能的將自己縮緊,顫顫巍巍的問道。

他在人類世界裡生活了太多年,思想方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沒辦法做到像沈青那麼坦然。

“我給你個東西你看看,是不是你之前說的瓜分信仰的外來戶。”

沈青從兜裡掏出巴掌大的招財貓遞了過去。

林木一看,立馬點頭如搗蒜:“就是這個東西,現在的商戶都流行這個,財神爺都供得少了,更彆說我這招財的金蟾,一年到頭也添不了幾個供奉。而且這些人特彆卑鄙,一邊用招財貓瓜分我們的信仰,一邊還想偷我們的真身。我現在控製起來的金蟾投資原本的創立者就是他們之中的一員,他還想控製我把我練成什麼勞什子式神,沒想到反被我控製了。”林木恨恨道,說起這幫人就一臉不忿。

“式神是什麼?”她隻聽過鬼神,到沒聽過式神是什麼東西。

“就是一幫東洋的法術,類似於道士的馭鬼術,馭鬼術大多被稱為邪術,所以這式神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些人都是想練式神幫他們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上次婉婉妹子族裡一個快開靈智的小狐狸也差點著了道,我們這些本土妖怪可是恨死了這些外邦人了。壞得很!”

難怪那個中年男人給她的感覺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到底問題出在哪,原來用的外國術法。

沈青手指虛抓了一下,從招財獸身上扯出了一道虛影,是那隻玄貓□□,因為貓鬼正主在,它現在徹底萎了,被扯出來後軟趴趴的蹲在地上也不動。

然後沈青又將另一隻手裡的貓鬼向著林木丟了過去:“我前段時間發現有人把貓鬼附身在這些擺件上偷取彆人的財運,你在人類世界裡混得久,有沒有方法把它拘起來。你應該知道,玄貓這一脈做了不少好事也遭了不少罪,好好看護起來,不要把它弄死了。”

“這……我儘量想辦法。”林木猶豫了一下,這才伸手接過了貓鬼。

他拿近了看,才發現這貓鬼有些不正常,似乎靈智有些受損,神情呆滯的很,一點都不激靈,在看那□□,就更傻了,呆呆的,連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不過這貓身前應該也是個傲嬌的貨。

一脫裡了沈青的掌控,骨子裡的驕傲一下就展露了出來,貓臉呈45向上,眼角往下。明明是被抓在林木的手中,那小眼卻傲嬌的很,好像是個蔑視一切的女王。

就在這時,沈青的電子手表閃了起來,沈青一看,是齊先生來電。

她立馬按下了接通,可是一通,那邊就掛了。

沈青眨了眨眼睛?不解的衝林木問道:“怎麼突然沒動靜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個手表接電話呢。

林木的視線在沈青的手腕上瞟過,嘴角抽了抽,道:“響一下就掛了,可能是不小心打錯了吧。”

“哦。”沈青不疑有他。很快就將這個電話拋諸腦後了。

東湖彆墅區裡,齊晏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對方的回撥,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這個點還跑出去玩,心也太野了,他閃了個電話過去難道還不懂嗎?幾點了?還不回來?!

齊媽媽撞了撞齊爸爸,眼神示意:快看,你兒子好像是吃醋了。

眼看養了快三十的大剩男兒子好像終於有人要了,齊媽媽老懷安慰,勸道:“我剛聽張嬸說是去金彙莊園了?小姑娘是不是出去玩去了?現在的年輕女孩兒都愛玩,你看你吧,就是太古板了,彆人是不是都不帶你去?後悔了吧?著急了吧?還閃彆人電話,嗬,真是彆扭。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花樣,小心看上的鮮花被彆人截胡了,你就隻能哭去咯。”

齊爸爸見兒子臉色越來越難看,似乎終於良心發現了一般輕輕扯了一下愛妻,一邊往樓下走一邊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少操心心情好,以阿晏的條件,總能找到對象的,大不了年紀大了找個二婚的,反正我們家也不介意,他這個性子啊……”

齊爸爸的話漸行漸小,直至聽不真切。

齊晏緊緊的攥緊手機,最後一轉身,啪得一聲甩上了書房的門。

沈青回到東湖彆墅之後手表上的時間剛跳到九點,也不算太晚,住在彆墅區的人基本都還沒有入睡,家家燈火通明,她走在彆墅區的路上,身邊偶爾有豪車經過,車內載著畫著濃妝的男男女女,嬉笑著往彆墅外麵開去。

這個點,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間。

沈青回到齊晏的彆墅門口,和其他彆墅燈火通明的情況不同,這裡一盞燈光也沒亮,難道是已經入睡了?

為了不打擾到彆墅裡的人,沈青直接翻窗從二樓的開著的窗戶裡翻了進去,然後又輕手輕腳的繞過了二樓,就在她準備悄悄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

“啪。”大廳裡忽然燈火通明。

沈青一愣,維持著一個詭異的賊一樣的姿勢僵硬的偏過頭,看著坐在大廳沙發上麵無表情的齊晏。

“回來了?”齊晏扯扯嘴角,聲音聽不出喜怒。

天不怕地不怕的貔貅,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這樣的齊老板好嚇人哦。

沈青放下胳膊,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齊、齊先生有什麼事兒嗎?”

沙發旁邊立著一根落地台燈,燈光正好落在齊晏的眼瞼上,睫毛的陰影覆蓋在眼睛上麵,沈青一時有些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看他。

“沒什麼,你去睡吧。”齊晏抿著唇,若無其事道,但是那交疊在小腹處緊扣的雙手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好、好吧。”沈青眨眨眼,今天齊老板有些嚇人,但是她是貔貅,她不怕的,可是她還是想趕緊躲起來……

“誒,睡什麼睡啊,這死孩子!會不會說話啊。”

就在沈青要轉身回房的時候,她房間隔壁的客房裡突然衝出一個精致漂亮的中年女人,對方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臉上的笑容熱情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