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銅鍋在木炭的燃燒下煮沸了鍋裡的湯,氣泡帶出湯下沉底的蘿卜,生薑。
熱氣騰騰的煙霧逐漸上升,穿過家屬區的窗戶。趴在圍欄上的貓嗅了嗅鼻子,慵懶的站起身來,綠寶石般的眼眸望著傳來味道的方向。
煙霧繼續乘風而起,它看到了城內萬家燈火,看到了莊嚴厚重的紫禁城,最後渺無蹤跡。
“來,小李,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多吃點兒,到姨家彆客氣。”
黃媽含笑拿著快子把片好的薄羊肉片涮了涮,放進了李峰的碗裡。
此時李峰的軍大衣在旁邊的沙發上,一身米色的毛線衣。倒是和旁邊同樣米色羊毛衫的q版約德爾人,也就是小黃同誌穿出來情侶裝的樣子。
李峰額頭隱隱滲出一滴滴汗水,不是熱的,是被嚇的,自己要回去,黃媽不給自己走,整去削羊肉了。
黃亞琴也拉著不給走,晚上自個沒吃飯。拉著李峰還能混頓夜宵,不然李峰走了彆說吃肉,恐怕得挨打。
“黃姨,您彆客氣,我,我自己來。”李峰沾了點兒芝麻醬,把肉片塞進了嘴裡。
感覺腳下有人踢了自己,李峰身子往後一靠,稍微低了點頭。
就看見黃亞琴的一雙小短腿,坐著凳子落不著地,倆無處安放的腳丫在凳子下麵前後晃蕩。
可能是沒察覺到自己踢了人,黃亞琴嬉笑的把煮熟的肉片從鍋內撈出,吹了吹,然後美美的塞進了嘴裡。
“嘶,好燙,好燙。”黃亞琴一邊往張開的嘴裡扇風,一邊迫不及待的把麵前的生羊肉又給夾進鍋裡。
黃妹對狼肉可能比較中意,乾飯人乾飯魂,乾飯人吃飯得用盆。麵前抱著一小盆的狼肉,涮好了沾了乾辣椒麵,痛快的大口吃肉,是一位體麵的乾飯人。
黃爸也從剛才嚴肅的氛圍中走了出來,沒有了那麼強的壓迫感。想來想去,既然這個小夥子能看透有些事兒,至少有坐在這裡吃飯的資格。
默默的看著沒心沒肺的娘仨狼吞虎咽,投敵叛變。
不就是把家裡肉的配額讓給了彆人麼,再說晚上也都吃過飯了,怎麼還能咽下去。
感覺剛才被懟的沒麵子,有點吃不下,索性放下了手中的快子,站起身來。
黃媽看見知道他氣不過,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往凳子上一撇,示意他坐下來。
“我去房裡拿瓶好酒,這好長時間沒吃肉,跟小同誌一起喝點兒。”
沒辦法的黃爸,隻能找個借口,黃媽聞言點了點頭,鬆開了手。
“叔,我,我不會喝酒!”李峰感覺要遭,這是要在酒場上找回麵子啊。趕緊站起身,把黃爸攔住。
“你不喝,我得喝兩盅,你這個小同誌,負責吃好就行。”
黃爸拍拍李峰的肩膀,去了屋內床底下取出了一瓶“綿竹牌”劍南春。
出來的時候看著李峰的背影,再看看沒心沒肺的大閨女,感覺這個爹當的真難受。
從廚房取出了兩個小酒盅,用自來水涮了涮了,一個放到李峰邊上,一個放到自己桌前。
李峰滿頭黑線,感覺自己被唬了,不是自己喝麼,怎麼非要拉上我。
黃媽也嗔怪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都幾十歲人了,還跟老小孩似的。
“小李不能喝,你不是難為人家,晚上還得騎車回去,你真不怕出事情。”
“年輕人不知道這東西的好處,羊肉配白酒,冬天冷不愁,騎車回去才不冷。”
說完擰開瓶蓋,直接倒了起來,李峰站起身想阻攔都沒攔住。
“哎,爸,你就怕媽管你喝酒,趁著李峰來,你拿他下酒是不是。”
小棉襖也漏了風,小黃看出李峰貌似真的不會喝酒,不像是在客氣。調侃起了老爸,爭取給李峰解圍。
“哼,你以為你躲得過去,吃的越多,揍的越狠。”站起身想拿衣架嚇唬嚇唬讓她,被黃媽扯住了。
黃爸惡狠狠的警告大閨女,你今兒,彆多管閒事,先把你自己保住咯。我跟他今晚,既分高下也絕生死。
黃亞琴聞言,腿也不晃蕩了,感覺嘴裡的羊肉味兒也沒那麼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