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上我心愛滴小摩托,它永遠不會堵車~!”
雖然騎的不是摩托車,但李峰依然唱的是有滋有味,連路旁的行人,都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這個穿著乾部裝,卻有點神經質的青年。
一旁馬路上,斯科達760型公交車圓頭圓腦,跟幾十年後的大眾一款麵包車差不多,外形醜萌醜萌的,從身旁經過時,排氣管冒出的青煙,嗆人的很。
亮馬河的河水,還沒有經過汙染,波光粼粼的樣子,看著就忍不住讓人拿個小馬紮,杆子一拋,一坐就是一天。
這條路再往前,穿過麥店村後,大概數公裡,往北一拐,也可以去密雲,不過很多時候,司機都會選擇走三元橋的那條主路。
李峰經過這裡的次數不多,唯獨對於這邊的大石橋,還有著印象。
京城附近,古橋很多,不隻是隻有盧勾橋一個,隻是那個比較出名,麥店村的這裡的石橋,年代也是很久遠,但時間太長了,小車還可以走走,大車,就有點危險了。
對岸的村民也擔心,那天橋萬一被壓垮了,出行就不方便了,一般也不會讓大車走,就因為這個,李峰的印象十分深刻。
當然,他肯定沒有拿小本本記著。
故地重遊,此番再次前來,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莽撞的司機了,而是換成了軋鋼廠領導的身份。
到了大石橋的邊上,李峰跳下了自行車,看著金燦燦的油菜地,此時他好想找一根筆直的棍子,找回童年的回憶。
不遠處的村落中,家家戶戶的磚土混搭的房子,已經冒起了嫋嫋青煙,吃上了“大鍋飯”後,原本能起得早的,現在都起晚了,乾多乾少,一天都是那麼多工分,起的早的,也就那些年齡大睡不著的了。
三百畝地,數十棟樓,如果在此地拔地而起,場麵可以想象,那得有多麼的壯觀,一旦建成,城鄉結合部的位置,就得再往東邊去了,或者乾脆說,也就是以亮馬河來劃分了。
一南一北,因為一座古橋,因為一道河流,未來數十年,兩岸村莊的形勢,可能將徹底改變。
托著下巴看著地形的李峰不曉得,他這橫插一缸子的軋鋼廠,哢嚓一刀,二十年後規劃的朝陽公園的麵積瞬間縮小了20公頃,十幾分之一的大小,占據的還是某個大型商場的地址。
不過估計知道了的他,也會無所謂,誰讓這邊,現在還都是田野呢,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
“紅星軋鋼廠哦,就東直門門口那條路,你們去了好好說,最好彆讓麥店村的人看到,大不了錢少給一點都沒問題,不要跟麥店村的學,工作不工作,不重要,先把戶口轉城市,都有手有腳的,難不成還會餓死~!”
站在這邊橋頭,看著碩大的地盤,隱隱約約,風聲中,他好像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如果不是開頭提到自己廠裡的名字,李峰可能連聽都不樂意聽。
抬眼看過去,是大石橋那邊的人正在往這邊過橋,幾個人囑托重任的樣子,印入了他的眼簾。
很巧,對方,也發現了他。
“小點聲,那邊有人呢~!”
對麵的幾個,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看清了李峰的穿著後,再次竊竊私語了起來。
李副廠長心癢癢的,不知道他們提自己廠乾什麼,看樣子,還是亮馬河對岸的村民,跟廠裡有什麼瓜葛麼?
他哪裡想到,肚子和他偷摸指指點點的幾位,正是安家莊派出來的遊說人員。
“不是村民,你看人家的穿著,估計是來勸他們拆遷的乾部吧,我們要不找他先談談~!”
“太年輕了,穿的倒像是乾部,但不會是跑腿的吧,哪個乾部能起這麼早,估計跟他說沒用,回頭被麥店村的看見,不好解釋了~!”
“這說的都什麼跟什麼呐,什麼拆遷乾部,什麼太年輕?”
因為這幾人的聲音小上了許多,風也不是時刻在刮,李峰聽著,就感覺斷斷續續的。
他一個人,過了橋的兩個人,三個人就這麼彼此對視著,然後,就這麼擦肩而過,過了橋的兩個人,像是對麥店村很是避諱,頭也不回的就往進城的公交站那邊疾步走去。
另一邊的橋中間,隻剩下了一個中年人,還有一位,年齡大點的大爺,剛才,就是年齡大的,在對過橋的兩個人,做著交代。
看著李峰依然沒走,旁邊還停著一輛自行車,大爺和同伴對視了一眼,笑嗬嗬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經濟煙,在掌心磕了磕後,往橋頭李峰這邊徑直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