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表麵光滑的葉子,它的邊要這種一條的、平平整整弧形的,然後你們摸一下葉子,一整片幾乎是一樣厚的。”
他教得很認真,小朋友的腦袋全部湊過來,觀察那片葉子的特征。
“除了這些,要找綠得剛剛好的葉子。如果它太新鮮的了,容易吹破,太老的葉子聲音不好聽。”
這其中簡直太有學問了。
小朋友是容易興奮的生物,在植物園裡找出那樣特彆的葉子,是一個極具挑戰的任務。何玉說完,他們迫不及待地四散開,尋找自己的葉子。
“這片樹葉可以嗎?”
找得快的人很快地舉著葉子,回來找何玉認證了。
他上手摸了摸,衝他點點頭:“可以的,你吹吹看。”
那小孩張開嘴,雙唇往樹葉上一抿……
“吹不響啊?”他立刻失望了。
“是吹的方法不對,”接過那片樹葉,何玉兩手貼著葉片的邊緣,稍微向上一翻:“要把葉子折起來才會發聲的。”
小孩表示懷疑:“真的嗎?折一下能有什麼區彆?你吹給我聽聽。”
何玉將折好的葉子往唇上一貼,輕輕鬆鬆地吹出了小笛子一般的特殊響聲。
這下所有人都藏不住對他吹葉子技藝的羨慕了:“你好厲害啊!這個誰教你的呀?”
“我是鄉下人,常在山裡玩,山裡很多這個樹,所以我們很多鄉下小孩都會吹葉子。我是被其他小孩教的,他們比我吹得好,我隻會最簡單的。”
何玉雖然對他們取的外號表現出反感,但是他對自己的身世並沒有顧及,一口一個“鄉下”,說得相當坦然。
“我想學!”
那片葉子的主人聽到樂聲,早就按捺不住了。
“何玉,你可以教我吹嗎?”
“可以啊。”
他爽快應下,折好葉片,手把手地教他。
“嘟——!!”
不嫻熟的吹奏,一半空氣,混雜了一半低沉的樂聲。
男孩瞪大眼睛,捏著葉子,眼珠子驚訝地轉來轉去,表達著對於吹出聲的激動。鼓起氣,他又吹了幾下。
“嘟嘟嘟——”
“天呐!真的可以吹出不一樣的聲音!”
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奔走相告,植物園有能吹出聲音的葉子。
幾個課間過去,班上的好多人手裡都拿著個樹葉了。薑明珍團隊裡“叛徒”的數量,也逐漸增多。
因為人變少,她們踢毽子分隊都分不平均,課間時間,薑明珍沒去操場。
她抱著手臂,坐在自己位置上生悶氣。周圍時不時傳來“嗶嗶嗶”的吹葉子噪聲,讓她的表情越來越臭。
“薑明珍……大家都去了。”
她的新同桌看著她,扭扭捏捏地問。
“我可以去植物園撿葉子嗎?”
薑明珍白了她一眼:“你想當‘叛徒’可以,我周五不會分你好吃的了。”
權衡一下二者,新同桌還是選擇做回了位置上。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頭上的蝴蝶結也耷拉了。
“你為什麼不跟活芋玩啊?以前你們不是很好的嗎?”
教室裡正好沒什麼人。薑明珍在何玉那兒受了委屈,憋在心裡這麼久,也挺想對人說說的。
朝女生招招手,女生流暢地把耳朵伸過來。
“他……”薑明珍咬了咬唇,對她耳語道:“他摸我了。”
“摸你?”女生往後一退,眼神在薑明珍的身上四處打量。
用力衝她點點頭,然後,薑明珍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上。
“啊?”女生十分誇張地拿手捂住嘴。
“是不是,他太過分!”薑明珍氣鼓鼓地叉著腰:“我打算永遠不理他了。”
女生托著腮,沉思著。
末了,她一下子想到什麼,猛地一拍桌子。
“我知道了!”
蝴蝶結因為她的大動作上下躍動了兩下,小女孩語出驚人。
“薑明珍,活芋是不是喜歡你啊?”
薑明珍撲哧樂了:“你在說什麼呀?”
“是真的啦,我聽我哥哥說的!”
女孩煞有其事地挪了挪凳子,細細與她道來。
“有一天我哥哥在房間裡抱著他的女朋友,抱得很緊很緊,被我撞見了。他說,那是因為,他是太喜歡他女朋友了。我哥哥說啊……”
女孩清了清嗓子,模仿起她哥哥的語氣。
“當一個人愛另一個人愛得很深,他全身所有的部位都會反常、失靈,變得不對勁。他喜歡的人出現了,他的身體才重新被注入活力,被自己愛的人吸引過去。所以,我哥哥會往他女朋友身上貼,兩個人像被粘住一樣,抱著一動不動的。”
她學得不像,整段話經過她的嘴,變得油裡油氣。不過這種程度,已經足夠唬住薑明珍了。
什麼情啊愛啊的,六歲的她們,一個在亂說一個在瞎聽。
薑明珍死命點頭,其實壓根沒理解多少。
正是因為她的一知半解,她覺得女孩哥哥說的話,真是太厲害!太有道理了!
話題回到何玉。
女孩一臉嚴肅地問薑明珍:“如果是平常的活芋,他會摸你嗎?”
她答得斬釘截鐵:“他肯定不會的。”
“嗯,”女孩掰著指頭,一個個對上號:“所以,他身上反常、失靈,變得不對勁。”
她抬頭,和薑明珍對視,而後她們一齊看向她的胸。
最後一個指頭也按下來。
“他被你吸引了。”
結論得出的很輕鬆,且毋庸置疑。
女孩說:“何玉愛上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