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廣順直接上前一把摟住趙婆子,比她嚎得還大聲:
“娘啊,孩兒不孝,孩兒這就帶著您一起去見爹啊。爹啊,我和娘來啦,您在下麵備好酒菜,迎接我跟娘和四弟,我們一起下去找您去啦!立夏,站著乾嘛,把耗子藥找出來,放水裡,一會端給我和你奶還有你四叔喝。
對了,你四叔兩個孩子還小,他要是走了沒法養活,你也給他們端兩碗,咱們一塊走。你爺爺在下麵看到我們,肯定會高興的。葬禮就不用弄太隆重,給我們裹個草席隨便找地方埋了就行。”
趙婆子立馬不哭了,想要抽他,可被摟緊了完全動彈不得,隻能罵罵咧咧:
“放開放開!你胡咧咧啥呢,你想毒死誰呢!”
“媽,您彆怕,喝一口抽抽幾下就完事了,我會看著您沒氣了我再喝的,您不用怕被救回來半死不活的更痛苦。”
“誰說我要死了,我老婆子還好好的呢,彆咒我!”
“媽,您不死啦?”
“快放開我,你這樣像什麼話啊!”
石廣順再次確認:“您真不死了?”
“我以後比你活得都久!”
石廣順笑嘻嘻鬆開手:“那不能讓媽您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們當兒女的看不得您傷心。”
趙婆子氣得快吐血,偏偏又拿這個兒子一點辦法也沒有。
“滾滾滾,我不想看到你們!”
石廣順非常聽話地溜了,不忘帶走看戲看得呆在原地的石立夏。
走出院子,石立夏朝著石廣順豎起大拇指:
“爸,你真是絕了啊。”
石廣順甩了甩自己的頭發,“你奶就這幾招,太容易應付了。”
“爸,你也不覺得煩,老是這麼鬨騰多累啊。”
石廣順擺擺手,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這叫樂趣,懂嗎?村裡的生活多無聊啊,不給自己找點樂子,那多沒勁啊。”
“我怎麼沒感受到樂趣?我咋覺得受氣更多點。”
石立夏知道她奶奶占不著便宜,可看到她偏心,心裡還是很不痛快。
“目光要放長遠。”石廣順意味深長道。
“再說了,人老了就是隻紙老虎,隻能嚇唬那些老實的。真要硬剛起來,成天這裡痛那裡疼的老人能乾啥?養活自己都成問題。那些不願意養家裡老人,讓老人活活餓死的人家,有幾個因為這事受到影響的?隻要自己不在意,外頭人的話都是個屁。時間長了,大家也就慢慢忘了。回頭再做幾件好事,大家也就覺得這家人其實也還是能處的。
你奶看著掌控這個家,是這個家的最強者,那是我們小時候的依賴和現在的尊重帶給她的錯覺,分分鐘就能打破這種假象。當主動權在自己手裡的時候,遇上這些事就沒啥感到好生氣的,想怎麼走都是由自己來決定的。你的工作以後就是你的底氣,鐵飯碗捧著,也就靠不著人,也就不會受製於人。”
石立夏有些不適應這樣的石廣順,“爸,我聽這些話怎麼覺得哪裡怪怪的?”
“啊哈,被我忽悠到了吧。”
石廣順用手指在石立夏額頭彈了一下。
“你就記住,你的工作不會被搶走。我都忍著沒去占這個便宜,彆人想占,想啥美事呢。”
石廣順氣哼哼,他自己還想要個輕鬆的工作呢,一個個還想讓他把女兒的工作讓出去,什麼玩意兒。
他現在也還年輕力壯呢,要是能有份工作,以後養老都不用指望兒女了,想想多美啊。
石立夏嘴巴長成個‘O’字,“爸,你竟然這麼上進呢。”
“小看你爸了不是,我天生就該是當乾部的,可惜沒有這個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