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拐角,陳歌看到兩個身體好像爛泥一樣的“後勤人員”在修補通道,它們推著一輛小車,車內是殘缺的屍體。
它們耐心將屍體放入的牆壁裂開的縫隙當中,然後又用紅色的血絲將牆壁縫合住。
兩個怪物在認真乾活,看到陳歌過來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看見老人後才露出見鬼的表情,神色緊張。
“被發現了。”
陳歌提著碎顱錘就準備過去滅口,但是被老爺子製止:“不用管他們,這些家夥膽子很小,你傷害他們,保安會立刻過來,但如果你不管他們,他們也沒有膽量去通風報信。”
老人說完盯著那兩個怪物,倆怪物很識趣轉過身,就跟看不見陳歌和老人一樣,繼續開始乾活。
“我和他們打交道比較多,所以比較了解他們。”
陳歌早就看出那些“怪物”有點害怕老人:“感情您老人家也是個狠碴子。”
“談不上,先去八號屍庫,到地方再聊。”
通道裡的氣氛愈發壓抑,牆壁上那些臟器已經開始滲出鮮血,情況很不樂觀。
轉過幾個彎,陳歌和老人隻用了幾分鐘就跑到了八號庫房門口。
此時通道裡牆壁、地麵,還有頭頂的血管都開始往外滲血,周圍的血霧也變濃了許多。
“門上了鎖,沒有鑰匙怎麼開?”老人站在血霧當中,他自從離開那個房間後,頭就感到非常痛,好像有東西要突破某種限製鑽出來一樣。
“交給我吧。”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陳歌雙眼盯著門上的鎖頭,高高揚起碎顱錘!
“嘭!”
房門顫動,旁邊牆壁上的臟器都震出了血。
“還真結實。”陳歌咬著牙,玩命掄砸,他對準了門軸牆壁結合的地方。
他一開始就做好了砸門的打算,第一次經過時就有這個衝動。
事實上就算這扇門很堅固,陳歌也不害怕,大不了就把旁邊的牆壁一起砸了,無論如何,總能找出一條進入的路。
隨著陳歌不斷掄砸,不斷有血絲從血槽裡爬出,讓其看的更加猙獰。
連續掄砸十幾下後陳歌發現,那些血絲不止是裝飾,好像還有其他的特殊效果,似乎就是因為那些血絲的存在,碎顱錘才能對門後血色世界的物品造成極大的破壞。
陳歌自己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動靜鬨到太大了,這跟老人之前的計劃也完全不同。
他還想著讓陳歌去偷鑰匙,然後悄悄過來開門,找到那個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
但是陳歌的做事風格完全超出了常規,可能連隱藏在地下屍庫深處的“校長”都想不到,有人敢這麼瘋狂。
房門震顫,上麵的鎖鏈嘩嘩作響,鎖頭已經鬆動,更恐怖的是緊鄰鎖頭的牆壁都快被陳歌砸透。
走廊兩端都又傳來了喘息聲,有“保安”過來了。
“好了嗎?”老人在後麵看的心驚肉跳,他剛才對陳歌的欣賞,現在轉化了一種很微妙的情緒。
“馬上!”陳歌緊咬著牙,後退幾步,借助身體的力量,掄錘猛擊!
“嘭!”
八號庫房門重重撞在牆壁上,錘頭去勢不減,砸在牆壁邊緣,蹭掉了一大塊臟器。
上鎖的門被陳歌硬生生砸開,這時候走廊兩邊那些麵顱被挖空的“保安”也奔跑了過來。
它們體型高大,由無數殘屍構成,攜帶著仇怨和痛苦,肚子上裂開了一道道縫隙,其中還有手臂不斷往外伸。
“快進來!”
陳歌和老人一起進入八號庫房,老人的心願已經實現,陳歌身體表麵的血膜在慢慢變薄。
他關上房門,拿著碎顱錘用後背頂住門板:“希望能拖到血膜消失……”
陳歌原本對這個八號庫房並不在意,可是當他抬頭看去時,整個人呆住了。
門內世界八號庫房的構造和現實世界存在細微差異,門內世界的八號庫房裡多了一個以血肉為材料的特殊容器,其中囚禁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穿著白大褂的男人。
“陳醫生?!”
這個被關在容器裡的男人正是九江兒童福利院的陳醫生,活棺村試煉任務最後時刻,似乎就是他趕走了怪談協會的十號。
“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他在交手的時候落敗了?”
陳歌思考時,身後的房門被重擊,一隻隻帶著血絲的手臂從門縫處往裡伸。
那兩個麵顱被挖空的怪物過來了!
“老爺子,你找到自己丟的東西了沒?我快頂不住了!”陳歌手臂上血膜還有最後薄薄一層,怎麼都消除不了。
他已經開是呼喊鬼怪的名字,但就是得不到回應。
“你彆急。”老人從一個個空了的玻璃容器前麵走過,最後停在了現實世界裝著他自己身體的那個容器前麵,手掌貼著玻璃,目光看向容器前麵的一段介紹。
“衛九卿,九江法醫學院教授,生前創立九江生命科學研究所,73歲患肺癌後,立遺囑捐獻遺體作為醫學教學之用。”
他看著容器上的那行字,無數的記憶在腦海裡炸裂開。
有關於自己的生活、研究,最後畫麵定格在他身體快要不行時。
病房當中,他準備將自己的遺體捐贈給學校,當時他的子女都在阻攔,身體虛弱的他拿著筆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寧願他們在我身上劃錯千千萬萬刀,也不希望他們在病人身上下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