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和張雅聊到很晚才走出飯店,他倆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看著眼前的城市。
“你腿沒有痊愈,我送你回家吧。”卸去了厲鬼妝容,此時的張雅有種不一樣的美。
“還是我來送你吧,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陳歌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和張雅一起進入其中。
兩人都坐在後排,可能是因為有司機在場的原因,他倆都沒有再說話。
一個默默看著窗外,一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到了張雅居住的小區門口,陳歌又將她送下車,看著她進入樓道後才離開。
注視著張雅的背影,陳歌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完全是喜歡,甜美中似乎還帶著一絲疼痛。
“現實太美好,我都已經很久沒有再做夢了。”
沿著人行道,陳歌不想打車,他漫無目的的走著。
眼前這座城市很繁華、很美,但他總覺得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像是一個孤單的被遺忘者。
“今晚就不乾活了,好好睡一覺。”
晚上十二點多,陳歌才回到鬼屋,他熟練的打開鬼屋防護欄,掀開遮光簾,進入了鬼屋員工休息室。
白貓正趴在桌上撕咬著裝有貓糧的盒子,它看見陳歌後,立刻跳到了一邊,仿佛在說自己和滿地的貓糧沒有任何關係。
“我似乎無數次做過這樣的動作,以前我好像在這個房間裡住過很久。”
美好讓人沉醉,陳歌一開始還覺得自己可以冷靜處理任何事情,但現在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
他可以坦然麵對各種變態殺人魔和怪談詛咒,可是在和張雅坐一輛車的時候,他卻會感到緊張。
“我一直以來追求的是什麼?”
躺在木床上,陳歌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陷入了被褥中,整個人被溫暖包裹,身體的疲憊逐漸消散,困意慢慢上湧。
第二天一大早,陳歌就被鬨鐘叫醒,他進入衛生間洗了洗臉,然後看著鏡中的自己:“昨晚又沒有做夢。”
這還是陳歌自蘇醒以來,第一次好好注視自己,有時候他連自己的長相都記得很模糊。
“在醫院的時候,高醫生每天都會詢問我昨晚有沒有做夢?做了什麼夢?夢對我來說很重要嗎?”
陳歌不是太理解,在他看來夢隻是夢而已,既不算妄想的一部分,也跟現實沒有太深的聯係。
洗臉時的水花濺落在了鏡子上,陳歌伸手擦拭鏡麵的時候,突然從鏡子裡看到廁所隔間的門是開著的。
腦海中似乎有一道閃電劃過,他轉身看向廁所隔間的門。
緩緩用力,陳歌將隔間的門推開,裡麵什麼都沒有。
鬆了口氣,陳歌懸著的心掉回了肚子裡:“這世界哪裡都正常,又感覺哪裡都不正常。”
沒有關上隔間的門,陳歌走出衛生間,準備開始新一天的營業。
樂園早上九點開門,還沒開始營業,外麵的遊客已經排起長隊,其中有一部分年輕人是專門跑來玩鬼屋的。
“小陳,以後鬼屋衛生我們一起打掃,你腿還沒痊愈,不要什麼活都搶著乾,人累垮了可不行。”張雅的母親非常照顧陳歌,感覺就像是把陳歌當成了自己家人來對待。
“沒事,醫生也說了,多運動有助於康複。”陳歌帶著白貓進入了三樓場景當中,他扮演的午夜殺人狂已經成為了鬼屋招牌。
說來也奇怪,參觀過三樓場景的遊客有很多,但不同遊客對殺人狂的描述也不完全相同。
有的說自己在三樓看見了一個嗜血的瘋子,歇斯底裡、喪心病狂、見人就仿佛要撕碎對方一樣。
有的說自己在三樓遇到了一個陌生的遊客,好心跟對方搭夥後,結果被團滅了。
還有的人說三樓根本沒有殺人狂,不過三樓好像鬨鬼。
陳歌掌握了數種不同殺人魔的風格,隨意切換。明明是同樣一個人,但每次帶給彆人的感受都不同,再加上鬼屋裡光線很暗的原因,所以遊客們大多都以為這場景裡隱藏著好幾個演員。
中午休息的時候,陳歌走出鬼屋,準備去問張雅一些東西。
他剛掀開遮光簾,就看見幾個年輕人正圍著張雅,好像在理論什麼東西。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陳歌湊到張雅身邊,他掃了一眼那幾個年輕人,莫名覺得眼熟。
“我們之前聽說你們鬼屋有個活動,能夠連續通關三個場景就獎勵一萬塊錢,所以我們幾個就買票專門過來玩。”開口說話的年輕人長相憨厚樸實:“結果誰知道她說你們的那個活動已經截止了。”
“活動確實截止了,不過你們要是非想有個彩頭的話,我可以自費出五千陪你們玩玩。”陳歌麵帶微笑,宛如鄰居家品學兼優、性格陽光的大哥哥:“如果你們能夠順利通關,並且不發出超過一百二十分貝的尖叫,我就獎勵你們五千塊錢,你們要是失敗了,就給親戚朋友好好宣傳一下鬼屋。”
贏了獎勵五千,輸了沒懲罰,穩賺不賠,幾名年輕人全都答應了下來。
“陳歌,彆衝動。”張雅悄悄拽了拽陳歌的衣服:“他們是新海醫學院的學生,有的還解剖過真正的屍體,他們膽子都很大的。”
“新海醫學院?”陳歌思考了好一會,然後看向為首的兩位學生:“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
“我叫鶴山,這是我學姐高汝雪。”
陳歌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學生,最後停留在了高汝雪身上。
在看到高汝雪的瞬間,陳歌手背上一個奇怪的傷口開始流血,刺痛一陣陣傳入陳歌心中,仿佛有人正在往他手背上釘釘子一樣。
“陳歌,你手流血了!”張雅將陳歌拉到自己身邊。
“應該是在鬼屋裡不小心蹭到了。”陳歌對於自己手背上的傷口也一直感覺奇怪,骨裂的腿都快要痊愈了,手背上這個小傷口卻一直沒好,現在又突然開始流血,這很不正常。
“高汝雪和我手背上的傷口有關?”他把這個念頭埋在了腦海深處,表情很快恢複正常,非常熱情的將幾名學生帶入了三樓場景當中。
半個小時後,陳歌滿臉愁容的跑出了鬼屋:“張雅,來幫我個忙。”
看到陳歌皺著眉頭,張雅感覺有些不妙:“他們沒有發出尖叫嗎?”
“恩。”陳歌撓了撓頭:“全被嚇暈了,我一個人拖不動他們,你能幫幫我嗎?”
眼角抽搐,張雅和圍觀的吃瓜遊客都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