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的路程變得平和輕鬆了不少，初又織映拒絕了他們發起的共同擼鼠邀請，頂著低氣壓挪到黑澤陣身邊，戳戳他的手說：“給我看看你的傷。”
黑澤陣好整以暇地躲開，輕輕吐出幾個字：“不，我叛逆。”
“……還說我呢，我看你也很記仇。”
強行拽過他的手，原本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重新撕裂開，滲出的血糊了整個掌心，織映想了想，從襯衫衣角扯下一條布料纏在上麵。
“我知道你是被誤會的。”織映咕噥道，“這可不是在安慰你，而是事實。”
黑澤陣反問：“怎麼？你親眼看到的？”
織映用剩下的布料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老熟人一般的口吻道：“你小時候我就認識你了，你經曆過什麼我都知道。”
他變相承認了往事的態度讓黑澤陣勾了勾唇角，又問：“那現在呢？”
“現在……雖說不太確定，但我還是更願意相信你。”
初又織映鼓起勇氣，說道：“你不會變成壞人的，對吧？你隻是對我有點苛刻罷了。”
根據他對黑澤陣以往的了解，接下來的走勢八成是反駁相處過程中的種種問題，很好糊弄過去。
然而這次他押錯了題。
“你的意思是，我本來的命運是成為壞人嗎？”黑澤陣問完又自嘲般的嗤笑一聲。
織映猛然意識到，那晚他在房門外，聽到的貌似不止是自己拒絕帶他離開的部分。
也是……從五條悟開局那不友善的態度來看，很難不懷疑。
從準備坦白後開始打下的腹稿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織映垂下頭，兩根手指夾住黑澤陣的衣角，“遊戲……不是我編來騙你的，你的確是隻屬於我的主角，彆的賬號都開不出來你的卡。”
你可是我能吹一輩子的隱藏款=v=
而黑澤陣腦海中閃過某人堪稱變態附體的種種行為，恍然大悟：“噢——”
後知後覺想起還口不擇言說過十八禁黃暴小遊戲的初又織映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幸好有麵具擋著。
“是正經遊戲！嗯……之所以大家害怕你，是因為在大多數人的劇情裡，你都是個沒人性的大反派，死刑都當之無愧的那種！”
黑澤陣眉眼微動，視線落在他顫抖的手指上，似乎明白為什麼重逢後的許多次，他會表現出從未見過的慌張。
這也難怪，沒有人會願意拿性命來賭另一個人是否向善。
“既然是遊戲，為什麼會這麼逼真？”
黑澤陣換了個話題，指尖碰過去，恍惚中仿佛有股微弱的電流劃過心底。
“你記得在彆墅的時候，我一個天天睡覺的瞎子出乎意料的體能好吧？”
織映儘量簡單的說，“那是遊戲係統表現出來的特征，我不在線的時候人物會昏睡，過劇情的時候會無敵，都是玩家特權……”
黑澤陣也涉獵過網遊領域，理解的點了點頭，又問：“那你的人物為什麼去世了？”
“因為我的個人原因。”織映苦澀一笑，沒有把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和盤托出。
“總之，從少爺這個人物去世之後，你看到的我，都是真實的我。”
黑澤陣眨眼的頻率加快些許，看樣子像是在權衡他言語的真實性。
“每次忽然消失，是我觸發了回去的條件，不打一聲招呼就離開，很抱歉，但我……又很想見你，所以總是借遊戲來到這裡。”
織映莫名有了底氣，抬眸認真道：“不是說假話，騙人是小狗！”
黑澤陣：嗯……很難相信呢。
“我這也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所以你更要表現得好一些了！”初又織映壓低聲音威脅道，“要是讓我發現你做壞事，就懲罰你。”
黑澤陣：“可若是他們逼我成為壞人呢？”
對話陷入停滯當中，初又織映抬頭掃視一圈對麵那群打算把黑澤陣拉去火葬場直接毀屍滅跡的家夥，一時喪失了語言能力。
“壞人的下場都是死去，不是嗎？”黑澤陣主動出擊，“但我不想死。”
織映點點頭，“人之常情。”
“那我肯定會反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最後，我活下來了，也真正成為了壞人。”
黑澤陣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平常如喝水吃飯的事情，初又織映呼吸一滯，連忙搖頭。
“這叫正當防衛！”
“認為我是壞人的人還有很多很多，不是嗎。”黑澤陣說，“隻要源頭還在，猜忌就不會消失。”
的確如此，不管有人故意引導還是旁人主觀看法，黑澤陣的對外友善度都幾近於零。
初又織映啞口無言，正當他措辭想要安慰黑澤陣時，車身突然一晃，隨後陷入靜止。
趕在下車前，黑澤陣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織映靜了兩秒，在五條悟的催促聲中跳下車，沒有回答。
黑澤陣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掌，握了握那個可愛的蝴蝶結，裡麵的傷口由於過度活動，重新泛起疼痛。
但這絲毫不及完全沒有得到回應的示好而帶來的落差感痛苦。
那句“我能去看看嗎”在口中轉了幾番，最終還是默默咽回去，他望著對方的背影，熟練的把期待全部藏起來。
騙子，你才不是想見我……
此刻，如芒在背的初又織映小聲對五條悟說：“喂，他是不是還在盯著我？”
五條悟回頭確認後，笑容燦爛的比了個耶：“是的呢。”
“……唉，我真的不擅長說謊啊。”
初又織映苦笑道，收拾收拾亂七八糟的情緒正準備踏進研究所大門時，眸光忽然捕捉到另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黑麥威士忌？”織映不確定地試探道。
那個準備逃跑的人怔在原地，半晌，認命地轉過來，“白蘭地，好巧……”
恰好黑澤陣路過，身上掛著的鎖鏈嘀哩當啷的一通亂響。
“琴酒？！”諸星大表情複雜，還是說，“這是什麼新型潮流裝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