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家迷惑。
非常迷惑。
錢校長人逢喜事精神爽, 平日板著臉笑一眼看過去隻剩下咧開嘴，簡單講幾句，邀請陳教授上台，陳教授氣質謙遜, 談吐文雅, 光聽名字樸實無華，大部分人不認識他, 以為是某個普通華僑教授。
但凡對數學有興趣, 沒聽見過也聽過陳教授名字, 難以置信，附中居然能請到陳教授做演講？
台底下興奮低聲議論, 很快, 陳教授身份不脛而走，實在讓大家都好奇要命，好奇陳教授和台上低眉順眼, 默默無語林斐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怎麼批評變成了表揚。
陳教授早已習慣萬眾矚目場合, 侃侃而談做完一段總結發言, “謝謝聆聽，祝願大家學有所成……”
“為我輕率行為向錢校長再次致歉, 我不該為了證明孿生素數猜想，貿然邀請我這位學生違反校規，離開基地, 這並不是我初衷……”
大家聽明白了, 卻比剛才更迷惑了, 菲爾茲獎獲得者是林斐老師, 兩人一起探討數學猜想, 陳教授親自發言為林斐力挽狂瀾……
眾目睽睽之下，林斐麵色如常走下台，拿起礦泉水喝一口，壓壓驚，白淨微凸喉結滾動，看著若無其事。
“高人竟在我身邊係列……”
“如果現在我和林斐結拜，我和陳教授算不算師生關係？”
“商業頭腦真發達，算我一個。”
夏熾心情很複雜，又替林斐鬆口氣，又有一種悵然若失情緒。
雖然知道林斐有科銳背景，卻沒想到林斐居然是陳教授學生，陳教授還那麼照顧林斐，這是一個普通高中生想都不敢想殊榮待遇。
喜歡直男已經夠慘淡了，還是一個遙不可及直男，慘上加慘。
他雙手握拳，暗自給自己鼓勁，夏熾，你要更努力啊！才能離林斐更近一點！
短短十分鐘，林斐風頭出儘，風光無限，春風得意，趙敬台卻如風譎雲詭，平地風雷，風雨飄搖。
簡稱，又懵逼了。
好像是喝醉酒似頭暈目眩，眼前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昨天他向副校長舉報林斐私自離開基地，按照校規留校察看是最輕處罰，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違反規定被開除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今天，期待一整晚事情沒有發生，批評變成了大大表揚，錢校長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
背景普普通通林斐，怎麼會認識科銳老板，又怎麼會結識陳教授這樣人？
趙敬台真情實感酸了，憑什麼林斐能被陳教授指導？憑什麼違反規定卻無事發生？
林斐沒同學想那麼淡定，隻不過他天生長相占便宜，不論心裡多麼驚濤駭浪，臉上看不出來而已。
找他攀談聊天人太多，他連飯堂都不願去，萬一人家問起孿生素數猜想搞怎麼樣，總不能指著被傅施閱吻微腫嘴唇，說兄弟，看，這就是答案。
酒店帶糕點足以果腹，林斐找了個僻靜樹底下，邊吃邊準備傅施閱發信息，謝謝神通廣大傅叔叔。
剛掏出手機，他眼前落下一道瘦瘦影子，抬起頭，許久未見霍老師臉色蒼白，雙手捏著飯盒，瞧著他眼神欲言又止。
“霍老師，你好。”
霍老師下意識點點頭，擠出一個生硬笑，“我一直關注陳教授動態，聽說他最近和科銳合作算法改進項目，你是從科銳認識陳教授嘛？”
林斐乖乖地嗯一聲，一五一十，“我朋友在科銳工作，是他介紹陳教授為我補習。”
“你朋友是……上次我見過叔叔嗎？”霍老師似乎很忌諱那個名字。
“是。”
霍老師捏著飯盒手指用力到泛白，眼前少年乾淨純粹，周正像顆向陽杉樹，為人師表，於心不忍，她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林斐，我加你微信，如果你遇到麻煩，可以隨時聯係我，我儘我所能幫你。”
能做隻有這些了，她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林斐掃碼加上，正要改備注，霍老師出聲製止，“不要存我名字，不要告訴其他人你加了我，可以嗎？”
“好。”
林斐合上手機，霍老師在學生口中風評很好，年輕漂亮，負有責任心，絕對不是隨便說閒話人。
上次疑問還沒解開，這回又像是在給他暗示什麼。
托陳教授福，林斐當天晚上不用請假，不用翻牆，迎著眾人豔羨目光，大搖大擺從正門走出去幽會。
漆黑轎車停在路邊，他拉開車門，傅施閱靠著後座，閉目養神，司機轉過頭，豎起手指，朝著林斐輕輕噓一下，示意他安靜。
林斐無聲無息坐下，偏過頭，山裡天黑更早些，暖白色路燈光芒透過車窗，潑在男人棱角清晰側臉上，相處那麼久，他很少仔細端量過這張臉。
他印象裡傅施閱，斯文俊秀，風度翩翩，現在看來，單論長相，微高眉骨顯得眼睛深邃，鼻梁英挺，冷峻不近人情，侵略性很強長相，和斯文兩個字不掛鉤。
是那副眼鏡給人錯覺，壓住了眉眼狠厲，反倒給人一種文氣儒雅感覺，看上去很好接觸。
“今天怎麼樣？”
傅施閱睜開眼，眸底清明。
林斐一下鑽到他懷裡，雙臂勾著脖子，劫後餘生喜悅，“你不早點告訴我，我還以為要被開除了。”
傅施閱撈起薄薄眼鏡，架在鼻梁上，瞧著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違反約定俗成規定。”
“知道了，我下次逢人就講，科銳傅施閱是我男朋友，我看誰還敢攔我。”林斐故作狐假虎威。
傅施閱輕笑，“如果人人都知道，你就不能拿周勉威脅我了。”
林斐坦然無畏，渣言渣語，“我才不怕，你單身，我成年，我喜歡你違反哪條法律了？”
傅施閱一言不發。
“我不止要告訴每個人你是我男朋友，我喜歡你。”林斐捋起t恤袖子，傷口好差不多，貼著一層白白紗布，“我還要紋在身上，就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