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一家人坐一塊吃的,氣氛跟前幾日的時候差不多,很是凝重。
方愛愛埋頭隻顧吃飯,味道不好是真,肚子餓也是真,更何況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原主的家人們,所以隻能像隻小鵪鶉一樣縮起來。
跟方愛愛比起來,方明啟的存在感就強多了,這位就算是吃飯,也吃出了一種所向披靡的氣勢。
怎麼說呢,方大頭和方一勺父子倆都是廚師,個頭都在1米7左右,模樣很是憨厚。
方明啟個頭都1米8了,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屬於比較少見的高個子,眉毛濃密,眼神凶狠,坐著吃飯的時候表情都很凶,一雙大長腿坐在小凳子上,還是很顯眼的。
總之,跟看起來很憨厚的爺爺和方爸比起來,方明啟很像是過來討債的。
一個慫得像鵪鶉,一個彪悍得像混混。
作為一家之主的王美麗,剛剛發現一雙兒女會做飯的喜悅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便是憤怒和無奈。
是的,在人口比例陽盛陰衰的方家,一家之主不是在罐頭廠食堂做大廚、年紀最大的方大頭,也不是做二廚的方一勺,而是在食堂裡頭打雜工的王美麗。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話在方家並不是絕對的。
雖然在吃飯的時候,王美麗同誌都會把主座讓給公公,但一家之主的地位還是很穩固的。
“你們倆一個把工作丟了,一個不上學了,幺蛾子都鬨好幾天了,怎麼打算的說說唄,總不能一直躲在家裡頭等著發黴吧。”
她就不指望這倆孩子能找到什麼工作,但最起碼的上進心是要有的吧,哪怕是出去轉一圈試試,也總好過一直悶在家裡頭。
這倆孩子的性子是真真一點都不像她王美麗,忒沒上進心。
方明啟沒吭聲,手裡邊沒錢想乾什麼都乾不成,一肚子主意又能怎麼樣,壓根就不能拿出來用。
方愛愛倒是舉起了小手,“我想學做飯,明天能不能跟著爺爺學學怎麼熬高粱粥?”
學是不能上的,工作是找不著的,苦活累活她也不想乾,倒不如先賺一支護手霜,看看效果如何。
天大地大不如臉大。
“高粱粥有什麼好熬的,放到水裡頭煮熟了就成。”王美麗皺著眉頭,算了算了,難得孩子想乾點什麼,要是能學到爸的幾分手藝,以後能到食堂做個幫廚也挺好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做什麼飯都有講究,不一樣的,愛愛要是想學做飯,那明天就不能睡懶覺了,四點鐘就得起來。”
作為食堂的大廚,方大頭五點就得準時上班了,給工人們準備早飯。
這個心理準備方愛愛還是有的,這一家人除了她和方明啟之外,這幾天都是天還沒亮就吃完飯走人了,她和方明啟都是吃溫在爐子上的飯。
這工作還是挺辛苦的,方愛愛就算是高三那年,也都沒起過這麼早。
看看自個兒的手,方愛愛趕緊點了點頭,反正晚上又沒什麼娛樂活動,她完全可以早些睡。
“那媽明天早上起來就喊我吧。”
沒有鬨鐘,沒有手表,家裡邊唯一的一塊表掛在餐廳和客廳裡頭,方愛愛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唯一一間不需要住人的房,既當客廳用,也當餐廳用。
王美麗同誌義不容辭:“明天肯定把你叫起來,要是賴床的話,我可是要揪耳朵的。”
“揪啾啾,我要是不起床,媽使勁兒揪我耳朵就行。”方愛愛趕忙應道。
她就不信了,晚上八點上床睡覺,第二天四點爬不起來,這樣算算還能睡八個小時呢。
這幾天她起得晚,吃完早飯又睡回籠覺,完全是因為晚上入睡的時間太晚了,誰讓她總是躺床上胡思亂想呢,對於未來,沒有規劃,也沒有多少信心。
說到底,遇上這樣的事兒,傻大膽的方愛愛還是挺恐懼的。
“方明啟你呢,怎麼想的?”王美麗恨鐵不成鋼的道,這要還是在鄉下那會兒,19歲的大小夥子,一天不得拿10個公分,哪能夠在家裡頭無所事事。
“還沒想好,就先這樣吧。”
方明啟跟方愛愛還是不一樣的,真要想打零工的話,也不是找不到活兒,隻是能找到的活太苦太累,都是賣力氣的,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可能都摔不到幾分錢。
“什麼叫就先這樣,反正你回城的手續也辦了,現在去哪兒都自由,既然在家裡沒事兒乾,那就去姥姥家住段時間,幫他們乾乾地裡的活兒,就算是替你媽我儘孝心了。”
一個大男人總在家裡頭待著怎麼行,本來就沒什麼誌氣,再磨下去,彆成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