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那個啥,我先...哎。”曾總聽到周揚的話,本來絞儘腦汁找理由，聽罷立馬抄起賬本起身出去。
說實話，他來沸節這麼久，還第一次看到周揚這麼狼狽。
這可真是....有點意思啊。
他順勢把門關了。會議室裡一下子就剩下兩個人,中央空調風呼呼地吹過來,吹亂了蘇好的發絲。
周揚鬆開蘇好,兩手卻抓住她椅子的兩邊扶手,略微抬起來,將她轉了個身。
蘇好擰眉,一眨眼，自己麵對著一張椅子。
周揚理著襯衫袖子，落座在她跟前的椅子，揚眉看她。
“我們聊聊。”他說，眉宇還帶著少許的狼狽。
蘇好剛剛讓他滾,他沒滾，還強要留下來，心中又彆扭的情緒，下顎還緊繃著,那塊肌肉有些發硬。
蘇好語氣毫無波瀾：“聊什麼？”
“聊你見色起意？”
“聊你明不喜歡我這種類型，還非要動我？”
“我跟你說，我這個人玩不起,我都是奔著結婚去的,綁定一個男人管定一個男人那都是常態。”
“你敢嗎？”
蘇好往後靠,將垂落的發絲往後撥了一些，沒給周揚半句開口的機會，一下子連環開口，砸得周揚愣怔了幾秒。
周揚下意識地扯了扯領口，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
蘇好指尖點著桌子，問道：“你敢嗎？”
“你觀察挺入微。”許久，周揚才出聲。
蘇好微微一笑，“我沒彆的本事，也就隻能觀察觀察了。”
“是，你挺讓我刮目相看。”周揚的狼狽褪去，他勾唇，支著膝蓋，身子往前傾，領口敞著，呼吸近了，接著他的手抓著蘇好的椅子扶手往前拉，蘇好愣怔兩秒，跟著椅子一塊往他那兒傾斜。
差點撞上他的嘴唇，周揚抵著她的額頭，不懷好意地道：“你不讓我試試，怎麼知道我不敢？”
“有本事懟我，怎麼沒本事跟我在一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摸上蘇好的耳朵，輕輕地將她耳前的發絲往後撩。
並且模擬弧形。
蘇好瑟縮了一下，看著他，咬了咬牙。
兩個人鼻子也抵在一起，他鼻子很挺，眼眸深得能吸人進去，長得又俊朗，下顎線條十分剛硬。
見她瑟縮，周揚輕輕一笑，偏頭，又問：“嗯？不試試？”
他看著她耳朵肌膚紅了起來，皮膚白就是這點好處，情緒都能外露在皮膚上，周揚舌尖抵了下，往哪兒移去，準備吻住那塊地方，這時，一根手指推開他的臉，蘇好湊過去，在他耳邊說：“你敢明天去領證嗎？”
周揚一頓。
動作停了。
蘇好笑笑，她一把推開他，隨後拉著椅子後退幾步，伸手將賬本合上，抱在懷裡，拿起筆，轉身就走。
窈窕身影一下子就拐出了會議室。
徒留周揚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中央空調有少許的聲音，呼呼地吹著涼風，明知道她可能開玩笑。
可是他還是愣住了。
幾秒後，他長腿一踹。
“操！”
椅子往後滑動，撞到了另外一張椅子才停下來。明知道找蘇好這種類型就是會這樣，他這是乾嘛呢。
會議室裡又安靜了一會兒，男人才從椅子上起來，俯身拿了手機，起身就往外走，回辦公室撈了外套跟車鑰匙。
周揚離開了辦公室，手機就在此時響起，他摸出一看。
來電【李繡】
他頓了頓，下意識地往紅色鍵按去，幾秒後劃到了旁邊，按了綠色鍵。
“嗯？什麼......”
事字陡然停住。
狹長的眼眸掃到財務室裡站著低頭的女人，陽光從窗戶透了進來，斜斜地打在蘇好的身上，她一頭黑發，披散下來，纖細的指尖用膠水沾著票據，脖子白皙，長腿筆直，腰掐得很細。
無比柔軟。
周揚看了幾眼。
隨後，沒有再吭聲，在那頭李繡一個勁地說：“周揚我這幾天生日你...你就算拒絕我，也來幫我過一下生日嘛...”
“最後一次行不行？”
“不行。”男人說完，掛了電話。這時，財務室裡的女人略微側了下身子，眼眸要抬起來，周揚腳步加快，下意識地離開了這財務室門口。
蘇好被數據弄得頭暈，隱約聽到門口有聲音。這一抬眼，又沒有，隻看到在陽光裡跳動的細小灰塵。
她回到辦公室後，陳玉陸米米張嫻三個人已經走了，留下了桌子上的數據給她，一共二十份。
她看了眼時間，估計得忙到七八點。
蘇好坐下來，把票據歸類，這樣等下做起來容易一些。整層樓都沒人了，靜悄悄的，蘇好開電腦放了點兒音樂，然後開始算，慢慢地天色漸晚，夕陽落下....
樓下。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停靠在門口，車裡煙霧繚繞，周揚點進監控視頻。財務室裡窗簾已經拉上，開了燈光，打在女人的頭頂。
她估計嫌頭發亂，紮了起來。
周揚看了眼時間。
快六點。
她還沒下班。
他咬著煙，拉大了監控畫麵，接著，拿起手機，在外賣上叫了一份餐。
*
來黎城這麼段時間，蘇好沒叫過外賣，她點開手機，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吃什麼，正想著算了忙完了回家吃，就接到了一個黎城的電話，“喂你好，你的外賣到了，是送上樓還是你下來拿？。”
蘇好一愣：“我沒叫外賣。”
“是一位先生給你點的。”
先生？
誰？
蘇好想了下，幾秒後，心裡有了想法。
她說：“我要是不拿呢？”
“那我就幫你吃了吧。”外賣小哥。
“哦，那你吃吧，辛苦了。”
“耶？”
說完，蘇好掛了電話。她冰箱裡還有菜，回去煮個麵條再煎個雞蛋正好，擰開水杯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後看到手機響了起來，廖雲給她發了微信，這加班的沉悶氣氛一掃而空，蘇好拿起手機一看。
廖雲又發來了很多舊相片。
她跟廖雲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成績不相上下，家庭環境也是差不多，一直都十分交好，後來還上的同一所大學，回江大學，她跟廖雲都是吊車尾上的，那個時候兩個人都選了財務管理。
那個時候女孩子大多都選財務管理跟師範。
廖雲也見證了她追求周揚那段日子，她廚藝好，總是一大早起來給周揚做吃的，還偷偷在吃的小籃子裡麵放小情書。麵上不顯，心裡緊張得要命，有時會跟他們玩兒，周揚每次看到她都仿佛沒見到那情書一樣。
吊兒郎當地帶著她們去釣魚，去網吧。他玩遊戲很好，一堆女孩子坐在他身邊，蘇好也不敢去爭那個位置，就站在身後。經常出去給他買水喝，他接了，不過，回頭蘇茜姨又會塞錢回來給她媽媽。
還有一次，看完電視劇，蘇好一個衝動，跑出去一把抓住周揚的領口，要去扯他的紐扣。
周揚那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開了，似笑非笑地問：“乾什麼？想非禮我？”
說完，就後退幾步，避著似的，從那以後，所有人都知道蘇好喜歡周揚，她還在追他。蘇好後來給他折風鈴，折玫瑰。她覺得親手做的是最好的，最有心意的，那一年還學了毛衣，給他打了一件。
那時他正要離開回江市，接過來後，順手就放在了坡上，上車了也沒帶走。
蘇好看到時，有些崩潰。
當時打了電話給在車上的他。
跟他說：“我要結婚了。”
“你...你不難過嗎？”
周揚回了她一句：“恭喜，好好生活。”
也是那個時候，她下定決心，要好好聽父母的話，再不去想彆的。她除了難過，難過周揚不接受她，她其實是沒什麼彆的情緒的，她一直認為她爭取過了，也努力過了，隻是跟周揚兩個人不是一個世界而已。
再後來她知道周揚不喜歡她這種類型的，就更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拒絕。
但是那段日子，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也很珍貴的，彌足珍貴的感情，結果，他當年是那樣看待她的。
冷眼？
嗯？
冷眼？
冷眼看著她上躥下跳？
他還挺牛逼的。
蘇好翻完了舊相片，廖雲發來的正好都是她追周揚那一年留下的，全是一些她很開心的相片，也很傻的。
可惜那個時候的她，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要是知道，恐怕笑不出來，估計會把折的東西塞他嘴裡去。
*
保時捷車內，周揚玩著打火機，一下開一下合的，發出細微的響聲。大廈外，一輛外賣車停下，穿著黃色衣服的小哥提著外賣跑上台階，邊跑邊打電話，進去後，不到幾分鐘出來，大廈門外安靜。
小哥沒開車，反而坐在台階上，拆開了那一份外賣，低頭吃起來。
啪——
火機合上。
頭震了一下，周揚的拇指有些發麻。
他推開車門，高大的身子走過去，一條長腿踩在台階上，支著膝蓋，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外賣小哥。
“你在乾什麼？”
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外賣小哥放進嘴裡的豆腐一抖，嚇掉了。他抬起頭，隻見男人氣勢逼人。
狹長的眼眸落在他懷裡的飯盒，有些陰沉。
外賣小哥遲疑了下，說：“吃..東西。”
“吃誰的？”
男人語氣平和，可是卻很壓迫人。外賣小哥咽了下口水，一下子抖了出來，“樓上，樓上財務部的客人的，她說不吃，送..送我了。”
說到這裡，他反而有底氣。
周揚掀起眼眸，看了眼敞亮的大堂，下一秒，他收回了長腿，揉了下唇角，轉身走回車旁，一把拉開車門，拿起手機，撥打了蘇好的電話。
響了好一會兒。
那頭。
女人才接起來，估計忙累的，嗓音有些低柔：“喂。”
“你吃飯了？”
“沒。”
“那送去的外賣怎麼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