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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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股東會發起,董事會提案,股東會與董事會聯合審議通過,罷免董事長杞鴻博的職位,保留董事資格,現任董事長由董事杞鴻才擔任。”

裝潢豪華的會議室內,擺著一張長約三米的橢圓長桌,長桌兩端各坐著一人,靠落地窗的一邊沒有坐人,另一邊坐著七人,一共九人,呈現三方對峙的局麵,氣氛凝滯。

上午十點的陽光從挑高的整麵落地窗斜斜照入,每一個人的表情在光線下都無可藏匿。

杞鴻博的視線緩慢地掃過神色各異的幾人,將他們的表情收入眼底。

——這不是三方對峙,而是一對八的必輸敗局。

杞鴻博很清楚這一點,然而他卻依舊麵不改色,甚至臉上還浮起些許笑意。

這一笑,反而讓隱晦關注他神色的幾人心下不安,他們對視一眼,坐在杞鴻博下方順數第二位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他的身材發福臉蛋溜圓,看著便福態可親,用有些為難的語氣道:

“老杞,這件事是董事會和股東會共同商議的結果,你也彆怪我們幾個朋友不為你撐著,我們都知道你家裡最近不好過,嫂子在病床上,小聿進了看守所,長安也生死不知,你現在一個人扛著所有的事情,我們心裡也不忍落,可到底公司是公司交情是交情,你最近幾次決策錯誤已經讓公司付出了巨大的損失,上下一片怨聲載道,我們這……這也是沒辦法啊。”

他說得情深意切,無奈不已,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附和道:“是啊老杞,你這家裡最近事情這麼多,你也沒心思管公司的事情不是?我們這時候讓你卸任,也是為了讓你更多的照顧家裡啊。”

“對對對。”有人道:“不說小聿和嫂子的事情,長安現在不知所蹤,你分心也難免,咱們也是老朋友了,怎麼忍心你白天在公司坐鎮晚上回家照顧嫂子,還要操心小聿找長安,咱們不能這麼不厚道啊。”

本來麵帶羞愧的人說完這些後臉上愧色都少了些,仿佛這番話才是他們強製罷黜杞鴻博職位的真正原因,不摻雜任何私人利益。

等這些人說完,杞鴻才也笑眯眯道:“鴻博,大家也都是在為你著想,你就接受了大家的好意,好好回家照顧弟妹,把小聿弄出來,順便想想怎麼找到長安的屍體吧。”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杞鴻博臉上笑意凝滯,驀地抬頭望向對麵杞鴻才,眸中冷意迸出,語氣卻極平靜:“如果長安出了事,我一定會讓害他的人償命。”

明明隔著三米長的桌子,可杞鴻博有如實質的冰寒目光依舊讓杞鴻才頭皮一麻,他下意識往後一靠,等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竟然被一向溫和無害的老好人弟弟嚇住了!

杞鴻才一時間臉漲得通紅,霍的起身道:“杞鴻博,你這是給臉不要臉,罷免你董事長職位是所有人一起做的決議,你難道還想一個人對抗我們所有人不成!”

看到杞鴻才憤怒卻掩不住心虛的神色,杞鴻博終於確定了心底的猜測。

——大兒子杞梓的失蹤,果然與杞鴻才有關。

或者說,家裡最近這一連串變故都與他脫不了乾係。

儘管是親兄弟,可杞鴻博十分清楚杞鴻才有多麼厭惡他,這種年少時還能收斂的厭惡,在父親將公司交給他之後便再無遮掩,他對於這個兄長其實也沒什麼感情,可父親臨終前曾囑托,希望他們互相扶持幫助。

僅僅因為在父親的這句話,這麼多年,他時刻忍讓杞鴻才並且不遺餘力幫助他,可是他得到了什麼?

得到了妻子的臥床不起,小兒子可能麵臨的牢獄之災,大兒子的生死未卜!

這一切,在今天必須了斷了。

杞鴻博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已經將所有情緒收斂乾淨,又變成了平時斯文的模樣,他不再看杞鴻才,隻是對其他幾人道:“我現在確實沒有精力管理公司,這段時間公司就麻煩大家了。”

聽杞鴻博這麼說,杞鴻才不以為意的笑了聲。

他就知道他這個弟弟是隻紙老虎,父親就是看不清這一點被他蒙騙了才把公司交給了他,現在他已經將公司拿了回來,日後杞鴻博一家還不是任他搓圓捏扁。

“放心吧。”杞鴻才笑道:“好好照顧嫂子,還有我那兩個侄子。”

杞鴻博深深看他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走進停車場,杞鴻博接到了助理的電話,說有人在興水村附近見到過一個少年,描述的衣著和相貌與杞梓十分相像,問他是否要過去看看。

“你先趕過去!”杞鴻博冷靜的神色一變,臉上露出驚喜,快步跑到車邊:“我馬上過來!”

直到車子上了高速,他臉上激動地神色才平靜些許。

大兒子失蹤已經半個月,最後能找到的痕跡是陽豐坡的懸崖邊,陽豐坡雖有個“坡”字,卻是長臨市最高的山峰之一,就連搜救隊都說他凶多吉少。

可他們一家人都不相信大兒子已經出事。

杞鴻博不信神佛,可一路上卻忍不住祈禱:如果上天可以保佑他的兒子平安回來,他願意轉手讓出全部身家,用一切去換。

*

冰封的洞穴,空曠寂靜,岩石上覆蓋著淺藍冰層,寒冷剔透。

洞穴正中央擺著一張寒玉製成的冰床,床上並排躺著兩位少年,相貌極其相似,衣著卻並不相同。

左邊的少年頭戴白玉冠,長發長衫,衣服領口繡著極為精細繁複的刺繡,偶有暗光流淌,貴氣威嚴;右邊的短發少年則要狼狽許多,白色的T恤貼著瘦削的腰身,淺色的牛仔褲左邊小腿部分被撕裂開來,露出腿上猙獰的傷口。

兩人神色俱是平靜,連呼吸都緩慢得難以察覺。

忽然,仿佛連空氣都凝滯的洞穴裡起了一陣微風,風如波浪以寒玉床為中心四散而開,撞上覆滿寒冰的岩石,碎光閃爍,光圈如同波浪般圈圈層疊,向外蔓延然後朝某處飛去。

下一刻,洞穴外的陣法被人為開啟,幾位老少不一的男女麵色激動的出現在洞穴之內。

寒玉床上的兩位少年一無所覺,依舊安靜沉睡。

“這……”

白發白須的老者最先踏入最中心的洞穴內室,呼吸間,他就站在了寒玉床旁,見到床上躺著兩位少年,激動的神色一滯,轉頭看向後來的幾位。

柳眉杏眼的嬌俏少女落後一步,見到床上兩人也是一愣,眉心不由蹙了起來,問出了老者的疑惑:“床上怎會多了一人,且與長安相貌如此相似。”

聞言,走在最後的白袍青年也出現在寒玉床旁,相貌近乎一樣且同樣沉睡的兩位少年出現在眼前,他沉思片刻,謹慎道:“天淵應該從丹機閣回來了,我傳訊找他一問。”

……

高聳入雲的青山之上,茂林修竹之間,一座小小的竹屋沿懸崖而立。

竹屋看似不大,走入其中才能發現彆有洞天,從外看來不過一室大小一層高度的竹屋,不但分為了東西南三個院落,且每個院落都有三層高度,各房間麵積自是不必說。

此時,南苑三層唯一的房間之內,或坐或站有三人在此,他們神色不一,視線卻都沒從竹床上的短發少年身上移開。

屏氣凝神等了大半天,白須老者最先沉不住氣,忍不住在床前來回踱步,道:“天淵不是說了今日會醒嗎?長安怎的還沒有絲毫動靜?”

“天淵雖然討厭,但隻要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實現。”坐在竹椅上的少女抬起頭,道:“我們再等等罷,長安今日肯定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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