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Day 59(2 / 2)

沈桐從小到大,知覺格外敏銳。他既然會怕癢,疼,也是怕的,但是上輩子並沒有什麼機會讓他疼,就算遭遇了車禍,意識也是在瞬間被吞噬,沈桐幸運地沒有受到任何折磨,而這輩子,他先是經曆了痛苦的生長期,又有了這次的遇襲。

冷汗浸濕額發,烏發貼在姣好的臉龐上,沈桐渾身輕顫不止。

睫毛都沾了幾顆水珠。

凱撒看得心頭暴戾不已,而他外散的精神力,也如實地表達了他此刻的心緒。

強大的、極具壓迫感的精神力彌漫而出,醫務人員頂著這股壓力,極力抑製住對他的畏懼,伸出了顫抖的手,深吸一口氣後,他們終於兢兢戰戰地開始替沈桐處理傷口,並替他檢測各項數據。

大氣不敢出一下。

此時此刻,凱撒的手,似乎成為了沈桐唯一的依靠。

疼的時候,他輕輕攥住這隻手,不疼的時候,再慢慢放開,從始至終,沈桐都沒有說過疼。

凱撒明白青年的用意。

他是為自己擋的這一下。不喊疼,凱撒已經暴怒至極,甚至一度想要摧毀這顆星球,倘若他哭疼,凱撒隻會變本加厲。

何況青年是這麼溫柔的人。

他不想讓凱撒太過自責。

可無論如何,沈桐會受傷,都是他的錯。

要求來藍星的是他。

襲擊者原本的目標是他。

青年是推開了他才受的傷。

想到這裡,凱撒眸色陡然一深。

為什麼?

他望向青年。

但很顯然,這並不是探究原因的時機,而凱撒能做的,隻有握住青年的手,放緩語氣安撫疼痛不已的他。

二十分鐘後,傷口處理完畢,而在安神劑的效果下,沈桐也終於入睡。

凱撒望向他們交握的手,不多時,緩緩放開。

仿若遺失了什麼,睡夢中的青年下意識抓了一下。

這樣近乎本能的行為,無端令凱撒心頭一軟。

他的暴怒與溫柔,兩種相悖的情緒,幾乎全部與青年有關,而青年也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撫平他的煩躁。

沈桐已經睡熟了,凱撒也還有事情要處理。

比方說那個襲擊者,再比如,這些藍星人。

凱撒抬起手,指腹替沈桐拭去眼睫上的淚珠,他的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而停留在青年臉龐上的眼神,也不自覺地緩和下來。

可當他收回手,再轉過身時,眉眼已是一片冷然。

色澤冷感,毫無溫度可言。

*

同一時間,沈句拖拽著襲擊者來到門外。

他西裝革履,衣冠楚楚,這樣粗暴的行為與外表格外不相符合,但他自己仿佛沒有意識到,而與他同行的藍星政客也好似早已習以為常,甚至沒有多投來一個眼神。

事實也的確如此。

沈句是從軍營裡爬上來的,做過特種兵,也參與過與蟲族的戰爭,坐到如今總統的位置,沈句很少再動手,但並非完全不動手。

尤其是這次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這個藍星總統,必須要表達出誠意。

血流了一地。

他們靜靜地等待。

不多時,凱撒推開門。

他對藍星總統的到來並不意外。

“陛下,他不肯供出同夥,也不肯告知襲擊是由誰所組織的。”比起道歉,沈句清楚更重要的是查明起因,他說:“如果沒有猜錯,這次襲擊,應當又有蟲族的手筆。”

凱撒眼簾輕掀,似有譏諷。

“你猜蟲族,就是蟲族?”

沈句拽住襲擊者的頭發,讓他抬起臉,“此人名為亞瑟,藍星人,從小到大按部就班地讀書、畢業,工作,在您來訪藍星之前,已經在天空花園做了三年服務生,此前並無任何異常。”

沈句頓了頓,“但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凱撒垂眸瞥了眼亞瑟。

這個藍星總統,下手倒是陰狠。

不致死,卻足以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他厭惡地收回目光。

“我讓人給他做了個全身檢查。”沈句接著說,“在他的體內發現了蟲卵。”

“蟲卵?”凱撒一頓,旋即眉梢輕挑,腔調散漫地說,“十幾年前,我在M-17星,也遇過一次襲,當時這顆星球的人與蟲族,想要聯手置我於死地。”

沈句讀出他的未竟之意,“我們與此事無關。”

凱撒似笑非笑,“無關?”

“是。”

凱撒懶洋洋地抬眼,與沈句對視,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氣氛莫名凝滯起來。

也就在這時,凱撒接收到了一陣精神波動。

交雜有諸多情緒,來得很突然,也很強烈。

充斥著害怕與茫然。

怎麼了?

凱撒再顧不上其他,立即回身,推門而入。

醫務人員呆立在原地,而原先躺著青年的床上,空空如也。

冷意從凱撒身上席卷而來,令人驚懼不已。

醫務人員似乎察覺到他誤會了什麼,有人給他指了指床底,“陛、陛下,您看……”

凱撒微怔,旋即垂下眸。

格子床裙幾乎垂落在地,有隻嫩白的小手攥住了一角,小手的主人怯生生地掀開一點,小臉從後麵探出來一小半,烏溜溜的眼瞳裡淚汪汪的。

他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