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張不二(1 / 2)

張不二是有一個師父,自稱靳三, 是個元嬰期的散修道人。

靳三平素好吃懶做, 尤其喜食糖炒栗子和生息魚。糖炒栗子還好說,集市上很容易買到。生息魚卻著實不好弄。那是有錢的仙家才買得起的, 他們沒什麼錢的散修師徒又哪裡來的錢?

閒餘時候,他師父一天的大半時間窩在自己房間裡擺弄陣法符篆。偶爾出來,多是嘴饞了, 要他上集市去買糖炒栗子, 買來的糖炒栗子總會分一半給他。

起初,張不二吃的挺歡。但每隔個幾日便吃一回栗子, 著實把他吃膩了,後來單單是聞到那糖炒栗子的味道, 便覺得胃裡犯惡心, 也不知他師父是如何麵不改色的吃上這麼多年的。不但如此,每回吃完栗子, 便又回到書房繼續搗鼓各種符篆陣法。等研究出些東西時候就再派他出去買栗子,如此往複。

除了好吃懶做外,靳三還居無定所,一個地方最多住上三個月,便又啟程去彆處。但有時在一個地方住不到五六天, 便又收拾包袱走人。凡此狀況, 多是他在當地出名了。他師父最怕出名, 要是當地知曉他名字的超過十人, 便立刻離開。

每思及此, 張不二無不搖頭感慨,心說再沒見過比他師父還要怪的修士了。

說起他與師父的相遇,還是三年前時候。

三年前,他才十歲。辛辛苦苦練氣入體,卻在去參加的遲家舉辦的仙門大比路上,被一名散修劫掠。全身上下的靈石和銀子都被劫了,差點被對方殺了時候,他師父出現了。

一身紅衣,麵色蒼白,披頭散發,形似厲鬼。不是彆人,正是剛從鬼域出來的遲槿。

遲槿離開鬼域月闌珊的第二日,也不知戚施是如何騙過各路修士的,婚禮照常舉行。從擦肩而過的鬼修那裡聽說,他離開遲家後,遲問笙臨危上陣,暫代家主之位。於是本可回到遲家的遲槿當下改變主意,不再回遲家。他改了名姓,做起了無名散修。

遇到張不二時候,正是他離開鬼域的第三天。

彼時,張不二被那般不修邊幅的遲槿嚇了一跳,以為對方是他死後見到的鬼。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候,就被那隻鬼反手救了下來,那個意圖謀財害命的散修也反被他廢了修為。

滴水之恩還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再說當時他師父模樣看起來實在太嚇人了。張不二權衡一二,想著反正他橫豎拿不了名次,不如跟著這個人。他看這人麵色不好,指不定生了什麼大病或受了什麼大傷。有他跟著,要是對方哪一日暴斃,他好歹能給人挖個墳立個碑。

跟了約有十來步,那人回頭,皺眉道:“你不去遲家參加仙門大比,跟著我作甚?”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遲家參加仙門大比?”

“你剛才喊救命時候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喊出來了,怎好意思問我是怎麼知道你目的地的?”

張不二知道自己廢話多,但這樣被人說出來還是有些臉熱。但他總不能回答說,我跟著你其實是怕你哪一日暴斃,想給你收屍。便假咳一聲,道:“我才練氣一層,去了也拿不了名次,看仙人身手了得,便想跟著學些本事。”

他說了這話之後,仙人皺了皺眉,“我無意收徒,也不願照顧孩子,你自行離開吧。”

張不二忙跟上去:“仙人仙人,彆看我小,但我不要你照顧的,我會打掃會做飯會收拾,可以照顧你的。”

遲槿本欲直接快步走開,眼見餘光忽然瞥見對方帽子下麵一綹白色的頭發。沒注意時候,就掀開了對方的帽子。

被掀了帽子的張不二忙用手捂住頭發,“仙人彆看!”說著,急忙將頭發紮起來,重新戴上了帽子。

遲槿聲音發顫,道:“你的頭發……”

張不二將帽子擺正,確保沒有一絲頭發漏出來後,道:“生下來時候就是這樣……”他垂眸,語氣失落,“我是爺爺撿來的。大家都不喜歡我這頭頭發,說我爹娘之所以扔掉我就是因為這頭頭發……我知道它很難看……”

“不。”方才還對張不二愛搭不理的仙人摸了摸他的頭,“你的頭發很好看。”

張不二聽了,抬頭去看,發現仙人在笑,卻比哭還難看。

仙人問他:“你叫什麼?”

“張不二。”

“我叫……靳三,是元嬰期的散修道人。你若不介意,可拜我為師,但我身無分文,恐無法叫你過上好日子。”

張不二卻隻聽到了他想聽到的:“元嬰!”

“嗯。”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拜師的最初幾天,張不二還以為自己踩了狗屎運,否則怎麼趕個路就撞上了一個元嬰強者,還被對方收了徒弟。可沒幾日,他發現他這個師父是真窮。

窮到什麼地步?

好好一個元嬰大能,要靠在街道上擺攤畫符為生。

擺攤最初幾日,倒是有幾個客人光顧。可惜人是來算命的。他師父倒好,直接回一句:“算命我不在行,恐有失誤之處,驅鬼辟邪類的符篆倒還算拿手。”

為此,來的幾個客人都走了。偶爾有買驅邪符的,價錢也是便宜的不行,一枚銅板十張。

有時擺攤一天,一文錢也賣不出去。虧得張不二還有些盤纏,否則真要餓死了。

直到有一日,張不二自帶的盤纏吃完了,一個銅板也不剩時候,一臉欲言又止看著遲槿。

遲槿便道:“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張不二遂直言問道:“師父,您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去抓異獸換靈石啊?”

張不二是真好奇,他自己趕路時候,也曾獵過一些兔子換些銀錢靈石。想著他師父之所以不那樣做,是因為他淡泊高雅慣了,不喜歡獵殺異獸這等臟了手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