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2 / 2)

陳江豪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因為挨了打,左腿不大靈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身上的衣服也被剛剛爆炸引起的黑煙熏得焦黑,看著著實狼狽。

然而,比起前方那個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人,這點狼狽就算不上什麼了。

幾個Omega圍著平墨,正試圖拿碎布條替他擦掉臉上的臟汙,就見到裴與屠緩步走來,裴助教雖然身上乾乾淨淨的沒什麼血漬,可一身多年軍旅生涯淬煉出的凶橫,在此刻被焦慮和憤懣激發出來。

嚇得那些Omega慌忙四散逃走——他們被拐了一次,又經曆了一場爆炸,已然成了驚弓之鳥。

可裴助教並不如他們預想中一樣,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相反,他聲音放得很輕,好像生怕吵到地上的人,“平墨……”

平墨雙眼緊閉,沒有反應。

“平墨。”裴與屠眼眶酸澀,大手顫抖著,探上他的鼻息。

……沒有鼻息。

“平教官!”就在這時,季安衝過來,見裴與屠輕輕搖搖頭,便撲通一聲跪在平墨身前,開始嚎啕大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他這樣一哭,裴與屠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眼淚也止不住了,他揚起頭,想強迫自己把那眼淚咽回去,卻無濟於事,好像自從記事起,他就再也沒哭過了。

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原來,眼睜睜看著這人在眼前消失,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他不是沒經曆過生離死彆,可對象換成平墨,心臟就疼得像被生生挖了一刀。

“閉嘴!”

裴與屠:“???”

季安:“???”

這一聲“閉嘴”雖然虛弱,可吐字清晰,氣勢如虹,是他熟稔的暴躁口吻。

平墨掀起長睫毛,漂亮的灰藍色眼睛瞪著他們:“老子累死了,躺著休息一會兒,你們彆擋著我呼吸新鮮空氣。”尤其是裴與屠,一身汗臭死了,還貼這麼近,害得他想閉氣。

“………………”

片刻沉默後,裴助教鏗鏘有力地罵了句臟話,繼而不由分說地把平墨緊緊裹進懷裡,平教官被迫埋進一身臭汗裡,登時炸了毛,“裴與屠你他媽想死?放手!”

回答他的是更緊的擁抱:“不放!”

*

數分鐘前。

平墨抵在鬼耳太陽穴上的槍口偏了寸許,一個點射,打穿了一位小弟的肩膀,彼時,那小弟正打算放冷槍,以解救自家老大。

然而平隊長十一歲便摸槍,對部隊裡,乃至黑市裡能見到的冷熱武器如數家珍,稍微有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一番“不會被人質威脅,打算槍殺鬼耳”的話,不過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那是特種作戰時的一種技巧,果然引得敵人先亂了陣腳,他才得以在自毀炸彈引爆前,把人質安全救出來。

隻是,鬼耳趁亂逃了。

“真沒受傷?”裴與屠奇道,“可你身上都是血啊,要不我給你檢查檢查?”

“滾。”平墨止住他試圖撥開自己衣服的大手,“那都不是我的血,我可能……就蹭破一點皮,警察什麼時候到?”

“快了吧,嘿說曹操曹操到!聽見警笛了嗎?”裴與屠跳下車前,還不忘叮囑平墨,“你好好待著,彆亂動,萬一受什麼內傷了呢?剩下善後的事情我來處理。”

平墨此刻已經疲憊至極,倒也沒再逞強,合上眼睛閉目養神,可甫一閉上眼睛,鬼耳逃走前那一幕便又浮現出來。

“平墨,”鬼耳說,“這件事你彆再查了,你們應該每年都體檢吧?這麼多體檢單、這麼多年軍部都不知道你是Omega,你仔細想想,你要找的人手段有多厲害!彆查了,對你對我都好!”

其實在分化之後,平墨便再也沒有查過性激素水平,所幸這一項並不是體檢的必選項目,可是,在分化之前呢?

這件事的確細思極恐,他當年參與“雛鳥計劃”的選拔,便是通過測試血液、基因序列,來判斷孩子們的性彆,alpha、beta,或者Omega,甚至可以精準預測出今後的信息素濃度,以此選拔.出“頂級alpha”,作為E組領導的、以“鷹隼”、“雪鴞”、“鷂鷹”等一係列猛禽命名的特戰隊的預備役,作為聯盟對付星際海盜的尖刀。

所以早就有技術能甄彆未分化少年們的性彆,那他在未分化之前的體檢報告豈不是早就被人掉過包?

這麼多年……鷹隼,乃至E組,是否有內鬼?到底是誰在通敵?

這樣通天的本事,的確不像是鬼耳之流能做出來的。

可那個人又為什麼一直幫助他隱瞞身份,卻在三個月前,以那麼高調的方式檢舉他?

除了定期寄獸人專用抑製劑,幫他隱藏身份的人從來不曾聯係過他,更彆提對他下達任何命令,完全找不出動機……

“涉案規模達四十七人!其中四十個Omega!情節特彆嚴重……”警察們指揮著醫護人員將受傷或是受到驚嚇的受害者們分彆安置進救護車或者警車。

出警的副支隊長客客氣氣地給裴與屠遞煙,“您是聯軍大的老師?所以是您見義勇為?”

裴與屠準備接煙的手停在半空,又生生抽回來,就勢一擺:“不抽了!我車裡還有傷員,聞不了煙味。”

“您又不在車上抽。”警察把他當成英雄,尤為熱情。

“不行,他聞得出來,”裴與屠甘之如飴地說,“破事兒賊多。”

“對了,我不是‘英雄’,我車上那位傷員才是,你們這兒沒彆的事,我就帶他檢查身體去了。”

“那跟我們一起吧!我們正好去市醫院。”警察忙道。

“不用了,他身體嬌貴著呢,禁不起折騰,市醫院不行,你們不用管了。哦對了,我這還有一個學生,那個叫季安的小男孩,麻煩幫忙送回學校。”裴與屠說完,便大步離開,留下警察一臉懵逼,心說如果真像那些受害者所說,那位老師以一己之力打跑了二三十個荷槍實彈的人販子,又徒手把他們從爆炸點救出來,怎麼也不該和“嬌貴”搭上邊兒。

而且,市醫院都不行,還有哪兒醫術能更好?星城附近也就隻有一家貴到令人發指的私人醫院了。

又走不了醫保,那種規格,他們警察局也沒法給報銷啊。

另一邊,裴與屠又以開雲霄飛車的速度,把平教官送到了那家“貴到令人發指”的私人醫院。

而後就奇跡般發現,平教官雖然一身血汙,衣服也被利器刮破了好幾處,可身上居然真的完好無損,一點油皮都沒破。

不過,雖然沒有外傷,可平墨的“內傷”不輕,在前往醫院的途中,“**alpha激素”的副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後遺症所帶來的痛苦,讓平教官冷汗涔.涔,臉色蒼白,不過,這種藥劑他服用過多次,已經疼出了經驗,一路都在咬牙死扛,卻沒想到,因為如今自己正處於敏感的“性成熟期”,所以抵抗力較從前更弱,後遺症要比以往來勢更凶猛,居然險些摔倒在醫院裡。

這種痛苦在醫生一針藥劑下去之後得到了立竿見影的緩解——平墨直接暈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疼痛已經消減得七七八八,平教官感到自己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沒有醫院的消毒水味,循環冷氣開得恰到好處,身上黏.膩的血漬、汗液也都清洗得乾乾淨淨,似乎還換上了乾爽的睡衣。

“……”平墨,“這是哪兒?”

“你裴哥的房子,”裴與屠穿著柔軟的居家服,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衝劑,“起來,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