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第五十章

盧烽上校不擺架子,沒去學校附近的星級酒店下榻,隻住在聯軍大內部的交流中心,裴與屠把平墨推到大堂,服務員看了他們的證件,便笑著說:“客人請平教官一個人進去,裴教官您在休息室稍等一會兒吧?”

裴與屠心道什麼客人架子這麼大,說:“平教官這身體狀況,不方便啊,不讓我進,誰推他上去呢?”

“我來推。”

裴與屠和平墨都循聲望去,便見到個熟人。

“怎麼哪兒都有你?”裴與屠聲音不怎麼小地嘀咕。

成誠也不介意,反而帶了一點挑釁似的笑容:“聽說平隊受傷了,他專門吩咐我來接的,就不麻煩你了。”

裴與屠更不爽了:“你哪位啊,輪得到你說麻不麻煩?”

“裴與屠,彆鬨,”平墨及時打斷他,“成誠,我們走。”

成誠立即以勝利者的姿態接過輪椅,將平墨推進了電梯間。

裴與屠:……操?

他望著他們的背影嘀咕:‘合著我就是個人形苦力,把你送到了就沒用了?’

*

盧烽的房間拉著厚厚的窗簾,密不透風地阻隔了室外陽光,且沒有開空調,房間悶熱異常,可平墨和成誠都很習慣了,兩人一個中校一個少校,卻像大頭兵一樣規規矩矩站在門口喊了“報告”,室內傳來有些沙啞卻嚴肅的聲音:“進來。”

盧烽整個人隱沒在黑暗裡,唯有一雙.腿在昏暗的壁燈下輪廓清晰,那雙.腿旁還立著一副拐。

“平墨,你的腿怎麼弄成這樣?”盧烽問。

平墨立即從輪椅上站起來,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已經快好了,輪椅主要是……為了遮住尾巴。”

盧烽長長吐出一口氣,像是生氣,又像是體力不支,未幾才道:“你就算離開鷹隼,也是聯盟的軍官,怎麼能去打.黑拳,還把自己搞成這樣?”

平墨小聲辯解:“隻斷了一根骨頭,已經好了。”

“我是說你的尾巴!把帽子摘下來!”

平墨顯然很不情願,瞥了身旁的成誠一眼,但還是慢吞吞摘了帽子,房間內燈光昏暗,但也看得清他頭頂兩隻毛絨絨的貓耳朵蔫噠噠地背了過去,是個標準的“飛機耳”,慫兮兮的。

平墨在下屬、學生麵前永遠是那個暴躁的鐵麵上司、魔鬼教官,可見到一手將自己養大、訓練的老上峰,還是打從心底裡發怵。

然而,成誠偷眼看自家隊長的倒黴樣子,心裡隻想到兩個字:可愛。

“像什麼樣子!”盧烽一聲斷喝,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但盧上校猝然發怒,耗儘了力氣似的,喘.息了好一會兒,平墨連忙上前替他拍背,低聲勸:“您彆生氣了,是我不好。”

成誠則站在原地打立正,脊背挺得筆直——盧烽雖然近來身體大不如前,可積威猶在,整個E組沒有不怕他的,敢在老虎發威時湊過去順毛的,也隻有他親手帶大的平墨了。

盧烽終於喘勻了氣,擺擺手:“不礙事,老.毛病又犯了,見不得光,吹不得風……平墨,成誠,你們兩個太讓人失望了,我交代的事竟然一件都辦不好。”

“上校……”

“平墨,我要你安安分分在聯軍大做教官,不惹事,不暴露自己是獸人的事實,成誠,我要你保護他,跟緊他,你們都是怎麼做的?”

這一回,平墨老老實實閉了嘴,一直在原地打立正的成誠卻忽然開口,語氣還挺倔強:“報告!上校,平隊雖然是Omega,但他的能力並不輸給任何一個頂級alpha!他不需要保護!”

“胡鬨!”盧烽罵一句,便要喘.息一會兒,卻沒繼續發火,隻低聲道:“平墨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隻要他平安。”

“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偏愛你嗎?”盧烽上校朝平墨招招手,平墨便會意蹲在他麵前,溝壑縱橫的手撫上平墨頭頂,不小心碰到了貓耳朵,平墨下意識抖了抖耳朵。

“因為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我也是特種兵出身,憑著一腔血勇,以為能拯救世界,路見不平,總要拔刀相助,他們都說我是全聯盟單兵作戰能力第一人,從十八歲服役,到二十三歲短短五年內,就立功無數,我以為我會坐一輩子特種兵,直到那次,爆炸現場裡受了重傷……”

盧烽說到這裡頓住,平墨和成誠也沉默著,這件舊事,軍部很多人都知道,無不為盧上校扼腕歎息。

據說那是一次意外的連環爆炸,並非任務,當時還是特種兵的盧烽,見到平民誤闖了危險區,奮不顧身衝進去救人,因為拚死護住平民,且沒有任何防護,自己受了重傷,那位被救的大.爺卻為了騙保,反咬一口,堅稱自己是被盧烽推進爆破區的。

盧烽險些因此受到了處分,多虧幾經周折調出了監控,還他清白,但他腿受了重傷,內臟和大腦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單兵作戰第一”的身手不複存在,隻能轉文職,調到七處養老,可盧烽不甘心一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去,又熬了幾年,主動申請接管剛成立的E組,E組基地偏遠,環境又惡劣,可在他的領導下,還真的訓練出一大批素質過硬的特種兵,甚至得到了元帥的親自嘉獎,乃是一位傳奇人物。

盧烽歎口氣:“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知道,健康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除了一線,也有很多可以讓你發光發熱的地方,我不是歧視omega,但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工作,革命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平墨,我想要你安全。”

平墨低下頭,說沒有觸動是假的,盧烽一向說一不二——平墨覺得自己性格裡的暴躁專橫都有他的影子——何曾聽過盧烽這樣近乎商量的口吻說話?

不像上峰,倒像個普通的長輩。

借著昏暗的燈光,平墨看到盧烽渾濁的眼睛,不過數月不見,似乎又老了很多。

“平墨,”盧烽卻話鋒一轉,恢複了嚴肅,“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平墨搖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

平墨心裡一驚,覺得老上峰似乎知道什麼了,但也不肯被詐出來,仍舊道:“今天就是來看看您,沒什麼想說的。”

一陣短暫的沉默,盧烽道:“鬼耳。”

“你放在太平街的那個內線,發現鬼耳的蹤跡了吧。”

平墨愕然抬頭。

盧烽卻哼一聲,“彆這麼看著我,內線是你的,彆人無權監聽,我也一樣,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追查白洞,他們一向隻在域外活動,可最近頻繁造訪主星,事出反常必有妖……鬼耳和白洞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自然也在監控之列……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被點破,平墨也不打算再裝傻:“抓。”

盧烽:“又想擅自行動?”

平墨低頭不語。

他就是因為追擊鬼耳,任務失敗得蹊蹺,回來之後,整個e組都收到他是獸人的消息,從軍事法庭撿回一條命之後,上校便明令禁止不準他再插手鬼耳的事。

果然,盧烽道:“這件事你不要管。”

成誠欲言又止地看向盧烽。

平墨則一言不發,一副默認的乖順情態,可頭頂貓耳的毛都炸了起來,手掌也緊緊攥.住,指節握得發白。

盧烽卻毫無預兆地拍了拍他的腦袋:“這件事交給我。”

平墨抬起頭,不可置信地說:“盧上校……”

盧烽輕哼一聲,聲音依舊嘶啞:“這件事快成了心病,還是解決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