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事實證明, 烏鴉嘴這件事真是玄學。
平墨和裴與屠的隊伍剛行進一半, 就遭遇了伏擊。先是小型偵察機在上空盤旋, 緊接著便有戰地機甲坦.克攔路。
“這配置也太作弊了吧操。”裴與屠當機立斷架設起14.5mm口徑的能量狙擊□□, 這種型號的重型狙擊步後坐力極強,足夠掀翻一個普通成年alpha, 可裴與屠握槍的手極穩, 竟沒撼動一絲一毫, □□轟然擊穿坦.克。
學生們縱然每天都有軍事技能訓練, 又哪裡見過這樣真刀真槍的陣仗,一時都嚇傻了, 裴助教一擊畢,正在大吼著排兵布陣的功夫,平教官已經箭矢般衝了出去,徑直用能量刀沿著□□造成的穿孔邊沿用力一豁, 整個人沿著仍在發紅灼燒的破洞跳了進去!
“平墨!”裴與屠顧不得其他, 扛著狙擊□□,一個健步衝過去, 他身後的學生們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忙端起槍,支防護網的支防護網,找掩體的找掩體。
可這些流程還沒結束,平教官已然掀開坦.克頂蓋,一隻手拎著一位藍軍士官的脖子,一條長.腿跨出來, 迷彩衣被灼燒出一個大洞,露出燙傷的皮肉,白.皙俊臉被火燒火燎的黑煙擦出幾道汙漬,表情卻極吊,手也極穩,粒子能量刀抵著藍軍的脖頸,不知對他說了什麼,頃刻間,戰局逆轉,後麵幾輛坦.克不戰而降。
學生們看得目瞪口呆,以周藜為首的Omega們更是啦啦隊似的尖叫起來,裴與屠卻是踩著側踏,接手了“戰俘”。
接手的方式很簡單粗暴,一把把人整個薅出來,而點了幾個學生的名字,“看管戰俘!上報到係統及時記錄!還有,周藜,李征,陳瑤瑤你們幾個彆圍著平教官,去清點物資,機甲坦.克的實操考試過八十分的出列我看看!”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星星眼圍著平墨的學生們,裴與屠才試圖將平墨抱下來,平教官很強硬地甩開他的手,一縱身,穩穩落地。
“咳咳,平教官,剩下的讓孩子們自己處理,咱們去那邊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戰略。”裴與屠故意高聲說,而後才翻出醫藥包,將英勇負傷的平教官拉到那輛報廢了的戰地機甲坦.克後方。
裴與屠拉過平墨被熱浪灼傷的手臂,“疼嗎?”
平教官端著鎮定表情,確定沒有人看過來,才卸下偽裝皺起臉:“疼。”
“活該!逞英雄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後果?你這是個人英雄主義,鷹隼留下的壞習慣,咱們這是團隊作戰,你一個人搞定了,學生們還怎麼鍛煉?我知道你怕疼,疼了還不願意說,死要麵子活受罪。”裴與屠又氣又心疼,滔滔不絕地叨叨叨,拿出酒精棉,小心翼翼地往平教官傷口上擦,動作倒是輕柔。
可平墨還是疼得一縮:“擒賊先擒王,抓.住長官,後麵的硬仗都不用打了,這不是賭對了?”
裴與屠:“你怎麼知道那輛坦.克裡是長官?”
平墨反問:“如果他不是長官,你為什麼專門挑他打?那輛戰地機甲的位置並不是最好打的。”
“你就這麼信任我?”裴與屠咧嘴一笑,重新把平墨的手臂抓回來,“這樣不行,衣服粘在傷口上會感染,還是先脫掉吧。”
終於把平教官受傷的胳膊露出來,裴與屠才重新取出一塊酒精棉,說:“就是經驗吧,如果是我帶兵,也會把自己放在那個位置,仗打多了就知道了……忍著點啊,酒精刺激。”
“嘶——疼!”
這一回裴助教沒給平教官逃跑的機會,不容拒絕地按住受傷的胳膊,還順毛似的摸.摸.他柔軟的短發,“不疼不疼,彆怕,一下子就好了。”
平墨還真的閉嘴了,他有種被當成小孩子嗬護的錯覺,這是他一輩子從來沒體會過的。
盧烽雖然待他極好,可要求也極高,少年時期的小.平墨每次受傷,都是盧上校親自護理,他親自給他上藥,但從來不曾摸著他的頭安慰:“不疼,彆怕。”
而是每次都告誡他“一個alpha受了傷是不會哭的,你是男子漢,要堅強,永遠不要讓人知道你的愈合速度,任何異於常人的天賦,都有可能成為彆人攻擊你的理由,永遠不要低估人性中黑暗的部分。”
小.平墨也聽說過,盧烽上校當年是個厲害的特種兵,卻因為做了好事被人反咬一口,險些斷送前途,還落下終身殘疾,當他長大以後,才明白那種對周圍人常常抱著過度的警惕心,以及陰晴不定的性格可能叫做“PTSD”,即創傷後應激障礙,是病,能治。
但小小的平墨並不知道,隻是害怕連唯一喜歡自己的盧教官也拋棄他,那他就不得不回到大街上流浪,繼續過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小.平墨什麼疑問都不敢有,盧烽說什麼他便乖乖做什麼,多年來,這種打破牙齒和血吞的倔強堅強,居然烙印般打在他的性格裡。
今天是個例外,堅強的偽裝出其不意地被瓦解了。
見平教官恢複了安靜,裴與屠擔心起來,“疼就叫出來,這又沒彆人,你相信我,沒什麼可丟人的,我們軍營裡比我還壯的alpha,擦酒精的時候嚎得像貓叫.春,也不耽誤他是我們連隊第一猛男。”
平墨狐疑道:“真的?你們連隊第一猛男難道不是你?”
裴與屠很嘚瑟地一擼他那一腦袋刺毛:“我最主要的特征是帥。”
“我看是臉皮厚。”平教官很無情地嘲諷,嘴角卻翹.起來。
裴與屠也笑起來,把臟了的酒精棉扔掉,又換了一塊新的,“這回往中間擦了,會更疼一點。”
“嘶——唔——嗯——”
平教官還真的聽取了裴與屠的建議,疼就叫出來,而後便發現,這樣真的可以轉移注意力,隻是他仍舊顧忌著機甲坦.克另一側的學生們,不敢放聲大叫,痛苦的呻.吟刻意壓抑過,尾音便帶了一絲軟軟的鼻音。
裴與屠:“………………”
裴與屠:“要不你彆叫了,這誰受得了。”
平墨狐疑地看他一眼,因為疼痛,濃長的睫毛都被汗水濡.濕.了,灰藍色大眼睛也蒙著水汽,眼裡儘是疑惑。
裴與屠:“……沒事你叫你的,當我剛才在放屁。”
終於把平教官的傷口結結實實包紮好的時候,學生們也處理好了俘虜和裝備,經過這次受襲,他們的隊伍收獲頗豐。
學生們有的鑽進機甲裡,沒搶到位置的便抱著重武器或者激光□□坐在坦.克上方、站在側方,一路高歌:“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聽得“戰俘”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都恨不得把臉捂住——太丟人了,出師不利,被一群熊孩子給抓.住了!
但這也怪不得他們,這倆教官簡直是bug一樣的存在,一個在千分之一秒內就判斷出了他們的長官在哪裡,並精準狙擊,另一個更變.態,居然隻身衝進敵營,於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拿到firstbl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