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微博,炸了(1 / 2)

第72章

離暮色這條酒吧街不遠的地方,是一條野河。

兩分鐘的車程,小跑著過去,卻要費上小半刻。

野河沒有名字,也沒什麼來曆,像是一條被隨意辟出來,建到一半又丟了的小分支。

堤岸很長,這個時節水位低,露出大半的河床和未乾的淤泥,寒風中帶著似有若無的腥氣,不重,風一卷便碎了。

幾人跑了一大段路,等踏上最後一個長階,都俯下身去,伸手,撐在膝蓋上,一口一口喘氣。

喘著喘著,不知道誰先“嗤——”的一聲,忽的笑開。

一個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大半都當了爹的小破樂隊。

一個粉絲千萬、到哪裡都會被圍追堵截的頂流男團。

竟然會在這個時間、這種地方,烏泱泱一群,穿過那些坑窪曲折的街頭巷尾,躲在這裡。

謝沐然抓著領口,往外扯了扯,身上熱氣散了些,可心頭的火還在慢慢往上沸,笑得眼睛裡全是碎光。

他微微偏頭,看著塗遠他們,笑道:“塗哥,你們不行啊,這才跑了多遠。”

言語間的少年朝氣,就好像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

塗遠連擺手的力氣都沒了,認命似的往地下一躺:“真要了老命了。”

其他人也附和。

“這條路有這麼遠嗎?跑吐了都見不到頭。”

劉夏揉了揉腿肚子:“清醒點,以前慢悠悠晃過來,哪次不是半小時起步。”

“是嗎?這麼遠的嗎?”貝斯手一點嘟囔,一邊在塗遠身邊躺下,愣了愣:“不是,我們跑什麼啊,身後又沒人追,給哥整的熱血沸騰的。”

塗遠偏頭看他:“不是你先跑的嗎?”

貝斯手:“是我嗎?我怎麼記得是老楊啊。”

鍵盤楊浩:“放屁,是小夏。”

劉夏又看何子殊,何子殊搖頭,看向陸瑾沉。

爭到最後,誰都沒能說清究竟是誰先打頭跑了起來。

隻記得好像彼此一個眼神,腳下便有了動作。

等呼吸總算喘勻的時候,所有人靠在河堤的圍欄上。

何子殊側過臉去,朝著那看不到頭的堤岸,遠遠望了一眼,輕聲道:“燈都不亮了。”

塗遠隨著他的視線探過去,半晌,啞著嗓子開口:“是啊,都不亮了。”

兩人的語氣都有些低,顯然不隻是說“燈”而已。

陸瑾沉看著何子殊:“?”

何子殊笑了下,指著不遠處一盞A字臂戶外燈,開口道:“這是我們的。”

紀梵離得近,聽了個正著,疑惑:“你們的?”

“嗯,我們的。”何子殊:“字麵意思。”

塗遠:“這塊地方沒人管,也沒人來,就彆說人了,流浪貓、流浪狗都沒怎麼見過。”

“後來地下樂團多了,這地兒大,又不會擾著人,就都聚在

這裡練習了。那時候演出不像現在,沒什麼固定時間,有時候早上,有時候夜場,所以一天到頭都有在這裡排練的。”

“可晚上沒燈啊,就自己買,買個5、6米的,太陽能,往那邊一紮,也不用電線。買的人多了,就拿這個做標記,誰先買的燈先下了手,這塊地就是誰的。”

謝沐然“哇”了一聲,又道:“圈地盤嗎!”

“對,”塗遠笑了下:“圈地盤。”

貝斯手挑了挑眉,看著謝沐然:“是不是很有意思。”

謝沐然點了點頭,片刻後,卻又輕聲開口:“也挺辛苦的吧。”

“Blood”其他幾人聞言,都偏頭看著謝沐然和紀梵,有些微微錯愕。

他們原先以為,這些東西對於謝沐然他們這些人來說,隻是一個新奇的消遣小事。

就像他們現在,站在這個地方說起的時候,也隻是以玩笑的口吻,幾句話笑著帶過。

可謝沐然和紀梵的眼神騙不了人。

欣賞、感慨、相惜,很多,也很複雜。

卻獨獨沒有他們司空見慣了的“質疑”。

何子殊輕笑了一聲:“那時候很多人都在說,這條堤壩上聚集了一批妖魔鬼怪,穿的亂七八糟,唱的亂七八糟,不入流、也上不了台麵。”

陸瑾沉皺了皺眉。

塗遠:“不過也好,越傳越多,也就越沒人敢往這邊來了。”

謝沐然哼了一聲:“那是他們不懂。”

劉夏下巴抵在圍欄上,指著對岸那光彩奪目的高聳建築,慢聲開口:“對麵就是時代廣場,天市最大的LED屏就在那裡。”

“那時候我們在這邊排練,也在這邊看著,也不隻是我們,這整條堤岸上的樂隊,都說過哪天成名了,就包下那裡,放一整晚的演出視頻,還要比誰先登上去。”

謝沐然:“後來呢,有人登上去嗎?”

貝斯手搖了搖頭:“哪能啊,也就隨口一說。”

塗遠:“哎我記得好像算過這筆賬,要多少錢來著?”

劉夏:“大清亡了,豬肉也漲價了,這地方還能不漲?”

紀梵隨口報了個價。

塗遠倒吸一口涼氣:“幸好當時沒把這牛逼吹出去。”

紀梵輕輕一笑。

幾人又閒聊了幾句,頭被風吹得生疼,就零零散散在階梯旁坐下。

頂頭一盞路燈,和堤

岸上的比起來,不算舊,所以光也亮。

可能是怕人在這裡踩空,後來放的。

塗遠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點了,然後轉身,遞了根新的,給陸瑾沉:“陸隊,來一根嗎?”

陸瑾沉接過,握在指縫間,然後偏頭去看何子殊,輕笑:“可以嗎?”

塗遠以為陸瑾沉是跟他說的,開口道:“這有什麼不可以,當然可以,抽完了我這裡還有。”

塗遠拿煙的時候,心裡還止不住想

,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說,有一天你會蹲在堤岸上跟“APEX”的陸瑾沉他們一起抽煙,塗遠會讓他清醒點。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不僅慢慢接受了“APEX”親民的設定,甚至還想再遞一根。

塗遠給完陸瑾沉,又扭頭給其他人分煙。

直到他走遠幾步,何子殊這才敢看陸瑾沉。

何子殊眨了眨眼睛:“上次抽是什麼時候?”

見他家小朋友開始查崗,陸瑾沉笑了下:“很久了,記不清。”

何子殊輕聲開口:“宋老師說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抽煙。”

陸瑾沉:“今天是心情好。”

何子殊被這個答案逗笑,抿了抿嘴:“那可以。”

陸瑾沉剛想點火,何子殊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把他的手一壓:“不過以後不可以用‘心情好’這個理由抽煙,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陸瑾沉莞爾:“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身後的紀梵用手擋著,點煙,不一會兒,也冒出蛛絲似的霧氣。

何子殊很少見紀梵抽,隻在最開始醒來的那幾天裡,撞見過一次。

可以看出手法有點生疏,卻也不是不會。

何子殊起先並不詫異,直到發現謝沐然嘴上也叼了一根。

何子殊眨了眨眼睛,喊了聲:“然然?”

陸瑾沉看過去,皺了皺眉。

兩道死亡凝視下,謝沐然立刻搖頭:“我不會我不會!”

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何子殊放下心來:“那你拿著煙乾嘛?”

謝沐然比了個大拇指:“因為帶感!”

這種街頭頹廢青年的體驗,在謝沐然按部就班到近乎貧瘠的成長歲月裡,從來沒有過,所以他現在極度興奮。

不僅想吞雲吐霧,甚至還想在這岸邊,來一首死亡朋克搖滾。

謝沐然說完,在何子殊掌心裡放了一根:“楊哥給的。”

何子殊看著那突然躺在掌心的細煙,感覺和平日見到的不大像。

細長的一條,白封,上麵還綴著些青花圖案,看起來很有格調。

謝沐然湊過來:“楊哥說這個是茶煙,裡麵就是茶梗、茶葉末,沒有焦油和尼古丁,直接打開泡了喝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