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紅麗不讚同地喊了一聲老趙。
趙大山擺了擺手,“他們兩口子不是外人。在外我會小心。”
程紅麗朝周嬌苦笑兩聲,抱著孫子站起身,“咱們娘倆進屋。你叔這心裡憋得慌,讓小五勸勸他。”
周嬌擔憂地看了看趙大山,隨著她一起進屋。
“本來你叔還想讓平安他們待在城裡,後來聽說你們要過來,他一琢磨還是讓他們在鄉下合適。你彆聽他亂說什麼不早點過來看他。”
周嬌笑著點點頭。
“過來時瞧到一隊隊年輕人了沒有?”
周嬌還真看到了,四處檢查可疑人員,順便挑些軟柿子捏搞點油水。那些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也不知為何沒下鄉。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們?縣裡有個稽查辦,這些年輕人都是屬於裡麵。”
“有兩個好像認識小五和雲濤。對了,媛媛他們一家三口跟我們一起過來,她說急著趕車,下次回來看你和叔。”
這些稽查辦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周嬌也沒再打聽。無非不是身後有人就是前期站穩了腳跟。
什麼縣城稽查辦,這些都是自封的組織,可偏偏他們還真得有權力插手。如今連警/察局很多事情都給這麼自封組織讓路。
“哦,那應該認出小五是誰。現在下麵生產隊社員來城裡走親戚,東西帶多了都要檢查。本來我去年還想買些棉花寄給你家,可惜全被割尾巴了。”
周嬌笑道:“還沒謝你呢,我媽可喜歡你寄過去的棉布。”
“每年你媽都寄了不知多少東西過來,客氣什麼。那土布是附近屯裡換的,回頭我再去問問。”
周嬌連忙拒絕:“家裡還有呢,夠用了。我聽我婆婆說有了革委會,現在查得很緊,小心無大錯。”
程紅麗見狀笑笑,轉移話題談起其他事情。她就知道不管過去多久,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這丫頭還是做事非常謹慎。
屋外趙大山則在跟張國慶提起這幾年縣城變化,尤其最近一年內。
“劉老爺子的兩個兒子還是沒逃過,前年夏天第一批就被打倒。聽說老爺子省城的故友都保不下。”
“剛開始打砸的東西一車一車從咱們這邊開過去拉到東郊廢品站,卡車還是咱們單位提供,我這心揪的……”
“革委會一成立,李愛國這人很有能力,他立即穩住,其他那些人就下放的下放,走的走。唯一幸存的兩個單位,就咱們單位和左林局裡。要是沒真家夥,估計也差不多被衝到裡麵。”
張國慶不用看他表情,從話裡也知道當時的凶險程度。他雖然在部隊,可聽了不少傳言,據說有些地方子彈亂飛。
連四九城都能出現武力決戰勝負,更何況這裡山高水遠。他都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來安慰趙大山。
“不止咱們這,省城北郊外的那片河邊的蘆葦蕩,還記得嗎?”趙大山緊皺眉頭,“就蘆葦蕩那一片野河地打得最嚴重時,五條人命,傷了多少人也沒法統計。”
張國慶如何不知?那一片大野河地不止野鴨子、河魚最多,蘆葦叢中的蛇蟲更多,當初可是埋了不少小鬼子。
在那邊開架,還真是無視封建迷信,無視人命。他都不知該說那些人年幼無知還是勇氣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