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升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報名簡介。
水靈靈的年輕姑娘在深藍布景前對著他甜蜜微笑，《watch me work》充滿韻律的前奏已經在舞台響起，十幾盞強力射燈幾乎同時打在舞台中央，閃爍在年輕女人纖細的腰肢、修長的手臂、無暇的美腿上——
這一瞬間，沒人能挪開視線。
從極靜，到極動。
她站在舞台中央，腰肢柔軟得如同春天的細柳，隨風款擺，可又比細柳多了一份打不垮的韌勁，踢腿、旋轉，每一次舞動，都恰恰好踩在鼓點上，擦過人們的心田，連帶著血液都忍不住沸騰起來。
她撕毀的裙擺，帶著自由的奔放肆意盛開。
她雪白的皮膚，嫣紅的嘴唇，甚至是高高束起的長發，也像代表了自由的風、熱烈的火。
她用熱烈的意誌，點燃了這個散漫的舞台。
沙丁魚們漸漸停下了“嗡嗡”聲。
侯升驚訝了一聲：
“哎喲不錯嘛？”
身為舞者，肢體語言才是最好的詮釋，用身體來釋放能量，來感染觀眾，才是真正重要的。
他原來還擔心這12號受11號影響會發揮失常，沒想到心態很穩，表現也炸。
——關鍵是，夠漂亮。
“這屆海選的水準很高啊。”
黃毅摸著下巴。
楊玉卻閉上了眼睛。
她的世界隻有芭蕾，芭蕾是安靜的、優雅的，即使是熾烈，也絕不會流於低俗。她不喜歡這樣的舞蹈，更不喜歡這個女孩在一開始就表露的心機。
“留不留？”
侯升壓下話筒，輕輕問。
在這四位評委裡，他資曆最淺，性子最活，所以早在出發前來海選時，就被上頭叮囑要做牽頭的了。
淘汰誰，不淘汰誰，彼此間有商有量不傷和氣是最好。
“節奏超棒，定點也漂亮，你們注意到她的表情了嗎？很好看！她真的把比賽當做一場表演，她跳得很愉快……”黃毅讚不絕口，“我覺得可以過。”
楊玉提出不同意見：
“動作太easy了，沒有什麼難度，跟前一支舞比起來，這個就算是門外漢，訓練一兩個月，也能跳。”
像是要打她臉似的，話音剛落，最後一段音樂時，蘇笑笑就來了段炫技式的breaking，評委們這才發現，12號撕毀的裙邊下，是一條朋克風熱褲，白色平底與瓷白長腿交疊出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
“門外漢可訓練不出這樣的技巧。”
黃毅笑道。
“彆忘了，海選要持續兩天，現在才剛開始，名額有限。”
楊玉提醒道。
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誰也摸不準京市這邊參賽者的水平，去掉11號占去的名額，他們手頭隻剩下三個了，要再給出去一個，那麼就隻有兩個……
12號當然很棒，可萬一之後出現更天才的選手……
音樂結束了。
年輕女人定格在一個漂亮的收尾動作上，氣喘籲籲，臉頰猶帶著運動過後的紅暈，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評委，這讓侯升幾乎不忍心說出接下來的決定。
楊玉明擺著不喜歡12號，黃毅又堅持站12號。
侯升和稀泥慣了，他可不想為一個前途未卜的參賽者得罪同事，可地位最超然的左曼熙又遲遲不表態……
主持揣測著評委們臉上的凝重：
“12號是去是留，請評委們儘快做選擇！”
陶陶攥緊了手心，尖銳的指甲戳到化妝箱硬硬的表皮上，把沈雲光禿禿的腦袋上戳得一陣賽一陣的疼。
“怎麼辦？怎麼辦？……感覺不大妙。”
沈雲：……
白化鴨都能過，蘇笑笑怎麼不能過。
“再給我們一分鐘時間做決定。”
文籟體育館的參賽者們，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落在了舞台上。
之前的參賽者，不論是被淘汰，還是那個被留下，都是在舞蹈一結束就有了定論，唯獨在這個12號上，評委倒是起了爭執——
“跳得特彆好嗎？”
“很不錯，就是不夠獵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