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川不費吹灰,便叫許氏破產了。
許力洋拿到的哪裡是什麼川行的企劃書,分明是霍川早就為他設下的網。
最終大網收緊,許氏一夕之間人走茶涼。
引得無數人唏噓一片。
許氏宣布破產那天,栗笙心情很好,不僅把刊登許氏破產的報紙工工整整地收了起來,還給霍川煲了個雞湯以資獎勵。
嗚嗚嗚,霍總的執行力真是太強了!
她就想對著他誇讚兩個字——
牛逼!
霍川一邊喝湯,一邊觀察她的表情。
她沒多少悲傷,反倒顯得挺高興的——是那種如若不是全城禁煙,她定要買兩串鞭炮放了慶祝一下的高興。
栗笙是真的挺高興的,高興之餘,又多了幾絲諂媚,給他盛好雞湯,又討好似地走到他身邊給他捏肩:“霍總呀~”
霍川聽她的語氣,就知道她這話後麵還跟著話,便漫不經心地應一聲,“嗯。”
栗笙嘿嘿笑,“你覺不覺得,這屋子裡清冷了點?”
霍川看向料理台。
相較於她來前,現在的屋子裡早已多了許多煙火氣。
原本光潔的料理台上已經擺上了鍋具,調料,每一個早晚,她都會在廚房裡忙碌。
就連原本沉黑的餐桌,也因著她的喜好,鋪上了簡約的格子桌布,擺上了一瓶鮮豔的玫瑰花,燈光落在透明玻璃瓶上,閃出細碎的剪影。
一切都在慢慢的變化著。
不僅僅是屋子——
霍川抬眸,輕抿一口雞湯:“有什麼事。”
栗笙嘿嘿笑兩下,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霍總呀,想不想多一個小生命?”
“?”
霍川一口雞湯哽在喉嚨裡,差點沒咽下去。
他掃了她一眼,微哂,用著那日晚上在車廂裡問她的淡漠語氣開口:“想要?”
栗笙:“?”
她感覺這個詞都快被霍川給玩壞了。
她說的時候沒覺得不對,甚至在他說出這兩個字後也懵逼了一瞬。這才驚覺出這話的歧義,頓時一張臉漲的通紅,急忙解釋道:“靠!不是你想的那個亞子!”
她是那種滿腦子想和他搞顏色的人嗎!
栗笙俏臉一紅,蹬蹬蹬地跑回房間,抱了隻馬爾濟斯犬出來,“我是說這個。”
那隻小狗通體雪白,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很小一隻,蜷縮在栗笙懷裡,對上霍川冰冷的視線,小狗忍不住縮了縮小腦袋,一副忌憚模樣。
栗笙摸了摸小狗的腦袋,低聲安撫道:“乖啦。不怕,霍總不凶的。”
她說完,又舉起小狗的小爪子,衝著霍川揮了揮。
“霍總,是不是很可愛?!”
栗笙是在回來路上撿到這隻小狗的。
剛下過大雨,路麵濕滑,它蜷縮在灌木叢裡,臟兮兮的,全身都被打濕了,長長的毛發全貼在身上,看起來狼狽極了,躲在樹木從下凍得瑟瑟發抖。
馬爾濟斯犬的價格不算很便宜,按理說,應該是有主人的。
可她環遍四周,周邊一個人都沒有,自然也沒有它的主人。
這麼冷的天,又淋了雨,小狗看起來也不過三個月大的樣子,小小一隻,栗笙不忍心讓它獨自在外流浪,思來想去,還是把它抱了回來。
洗完澡後的小狗通體雪白,栗笙替它吹乾了毛發,又給它紮了個小辮子,發飾上的蝴蝶結粉嫩嫩的,看起來可愛極了。
栗笙沒什麼底氣,弱弱的哀求道:“霍總,它這麼可愛,我們收留它一晚好不好?就一晚!”
霍川其實對小動物並不怎麼感冒。
他這輩子最缺乏的就是同情心,這些情緒早就隨著悲慘的過往一並被他給壓下了。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叫她丟掉。
可看著她清澈渴望的眼神,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隨你。”
栗笙眼裡一喜,抱緊小狗,欣喜道:
“霍總呀,你可真是個大好人!我替小狗謝謝你啦!”
霍川唇角微勾,笑意不及眼底便散了。
好人——
這個詞似乎,從來都和他相差甚遠。
一轉眼功夫,栗笙就已經給小狗取了個名字。
她對著小狗說:“小乖,喊叔叔,叔叔可真好呀。”
這小狗似乎通人性,知道他默許它留下,便沒再怕生,烏溜溜的眼睛看向他,輕輕“汪”了一聲,仿佛在和他打招呼。
栗笙笑的很甜,燈光自她的頭頂傾灑下來,她對著小狗說,“走,我們去霍總旁邊。”
霍川有一瞬失神。
栗笙的的周身染著一團暖白色的光。
一如那一晚,那個荒誕的夢中的少女。
她笑著,向著他的這個方向靠近。
-
栗笙第二天請了假,帶著小狗去了警察局尋找失主。
但這隻小狗並沒有被登記,查不到相關的主人信息。對於流浪動物,警察也愛莫能助,便建議她送到寵物收容所,或者在相關論壇發帖尋找失主。
栗笙對小乖實在喜歡的緊,想著既然送去收容所不如她帶回去照顧。
她把小狗抱回家,在相關的論壇發帖尋找失主,又在微博問了問。
有很多愛狗人士幫著她轉發,但一下午都毫無收獲。
栗笙無法,揉了揉小乖的腦袋,“要等一等了哦,你的主人還沒有看到消息。”
小乖乖乖地依偎在她懷裡,舔了舔她的手指。
既然要暫留下小乖,還是需要要獲得霍川的同意。
栗笙隻好給霍川發消息。
……
許氏破產,對於許氏企業來說是致命性打擊,但對於川行集團來說,無異於天降餡餅。
霍川並沒有讓許力洋盲目投資,許力洋投資的那幾個虧空企業這些日子都在被他全力打壓著。
至於許家投入的那些資金,他有的是辦法讓它們到他的口袋裡來。
薛讓彙報的時候臉上一片喜色,許氏和川行積怨已久,許氏的騷操作一個接一個,幸好霍總早有發覺,設了套,許氏企業偷雞不成還蝕把米,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霍川安靜地聽著他的彙報,同時,他的手機響了。
栗笙的短信進來:[霍總,狗狗沒有寵物證,也找不到主人,能不能再收養一陣子呀?求求你了,你人這麼好……]
他掃一眼,幾乎能腦補出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和神態。
如若兩人這會兒麵對麵站著,說不定還會帶著那隻小狗一起對著他祈求。
他給她回消息:[你看著辦。]
她迅速地回回來:[好耶!霍總真好!]
霍川微哂,唇角彎起,放下手機的同時,正好對上薛讓打量的眼神。
霍總一秒恢複淡漠,冷聲道:“怎麼。”
薛讓憋著笑說:“霍總,您最近好像心情很不錯。”
——何止是不錯。
剛剛發短信的時候,雖然霍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但薛讓做他秘書這麼久,自然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來他的情緒。
霍川聽完,淡淡睨他一眼,“我看你最近的工作好像也挺輕鬆。”
-
栗笙下午接到了個陌生電話。
是曾玉玲打來的。
許家破產的消息傳遍帝都的各大圈子,很快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嘲笑的對象一瞬間反轉,大家這才驚覺,也許許栗笙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眾人心知肚明,許栗笙畢竟不是親閨女,許氏企業倒閉,侄女許栗笙本就是“揚州瘦馬”,定是要為了家族企業而被獻出去。
而現在,許栗笙非但躲過了這個,還搭上了霍川。
待遇可比在許家時要高出不少呢。
曾玉玲厚著臉皮,邀栗笙出去見一麵。
許家破產,栗笙可太想見一見許家人的樣子了。
隻有他們過得淒慘,她心裡的憤慨才能平息一點。
幾日不見,曾玉玲憔悴了許多,原先有些豐腴的臉頰現在已經凹陷下去。
一見到她,曾玉玲的眼眶就紅了,她撲上來,想抱住栗笙的胳膊,被栗笙輕巧的躲過了。她撲了個空,穩住身形後淚如雨下。
“笙笙,咱家破產啊了,你快想想辦法啊!你哥中了霍川的計,把咱家的全部身家都賠上了,還找人借了不少錢,還借了高利貸!你快想想辦法啊!”
栗笙麵無表情,冷冷道:“曾女士,我一個弱女子,有什麼辦法啊?”
曾玉玲對這個見外的稱呼頗有微詞,“笙笙,我是你大媽啊!”
但現在也不是計較稱呼的時候,曾玉玲又說:“你現在不是和霍川關係好嗎?你求求他?”
曾玉玲急的嘴上長泡,出事後,兒子終日酗酒,每天醉醺醺的跟麵條似的。丈夫直接被氣病了,現在人還躺在醫院裡。
她從口袋裡掏出個小膠囊和一份文件,咬咬牙道:“實在不行,你給他下藥,逼他簽了這個合同!”
栗笙掃一眼那膠囊和文件,頓時明白了許力洋的手段和智力低下不是他的錯,這基因就不夠好,也真是委屈許力洋了。
栗笙沒接,冷冷的取笑道:“曾女士,你這手段也太下三濫一點了吧。”
曾玉玲無奈地歎一口氣,“笙笙,你可不能看著咱家倒啊!要不然,那霍川不行,你去求求王總?”
曾玉玲嘴裡的那個王總,是個出了名的老色鬼。
之前許力洋給她送晚宴邀請函,也明裡暗裡的暗示叫她去勾.搭那王總。
栗笙真是氣的肝疼。
為原主所不值。
如若原主沒有因為偷竊去坐牢,許家破產,原主的下場就是被許家送去給人糟蹋,以換取許家短暫的苟延殘喘。
栗笙真是氣笑了,“曾女士,誰和你一個家啊。”
“笙笙,我們家待你不薄,你可不能這麼薄情啊!”
“你哥把咱家的全部身家都賠上了,還找人借了不少錢,你快幫我們和霍總說說情!”
栗笙冷笑,聲音拔高了一點:“薄情?你還記得被我當時被霍川逼的走投無路,來找你們時你們說的話嗎?”
曾玉玲一哽,哭聲頓了一秒。
怎麼會不記得?
當時以為栗笙不過是隻過街老鼠罷了,她對著栗笙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類似如若不是看在栗笙漂亮,許家根本不會養她。好不容易叫她去辦點事還能搞砸,被霍川逼到絕路是活該!既然她已經沒了用處,自然也沒必要留她這類的實話。
那時候栗笙被趕走,說了什麼?
曾玉玲記不得了,她隻記得,她在窗口看著栗笙被保安們請走,她轉身的背影決絕,彆墅的大門合上,當時的她長舒一口氣,心說這樣一個禍害,總算和許家沒了關係。
曾玉玲抹了把淚,哭的更大聲了:“笙笙,那都是假的啊。演戲要演全套啊!我們許家養你至今,怎麼可能舍得和你斷開聯係啊!”
栗笙攏了攏頭發,衝著曾玉玲粲然一笑,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眼神冰冷:“曾玉玲,勸你彆再想這些歪門邪道的鬼主意,讓你們家再慘一點的方法我還有很多。”
栗笙的長相很柔,稱得上是江南典型的美人。
況且栗笙向來耳根子軟,他們一家苦求一下,就會答應。
可現在的栗笙,看起來好陌生。
雖然在笑著,可那笑容裡一點兒溫度都沒有,眼神冰冷狠厲。
栗笙以前也囂張,氣勢跋扈,卻不會有這麼強這麼冷的氣場。
——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曾玉玲一哆嗦,哭聲都止住了。
栗笙揚了揚手機,上麵是這幾天一直在密切關注許力洋消息的私家偵探傳來的消息:
“曾玉玲,在我麵前哭,不如回去看看你兒子吧。”
曾玉玲擦了眼淚,湊近了看清了屏幕上的字,瞳孔一縮,整個人差點站不住。
屏幕上隻有簡簡單單的一行字:
許力洋被高利貸砍了一根手指。
曾玉玲徹底崩潰,沒心思再和栗笙周旋,慌慌張張地跑了。
栗笙其實也猶豫,不知道自己這樣狠絕是否太過一點。
都說人艱不拆,沒有哪個母親看到兒子斷了一根手指會不心痛,她給曾玉玲看那樣的短信,合適嗎?
可一想到曾玉玲剛才給她出的主意,她又瞬間堅定的不行。
同情他們的下場,就是總有一天她會被他們獻給某個大佬,以換取利益。
栗笙咬了咬後槽牙。
不叫霍川再打擊的狠一點是她對許家最後的溫柔。
許家確實慘。
聽說許力洋斷了一根手指,脾氣本來就暴躁的他變得更殘暴,每天在出租屋裡摔東西,其父被氣到腦溢血住院,大晚上差點被高利貸的人拔了吸氧管,如若不是曾玉玲及時發現,隻怕是要命喪於當晚。
最後沒辦法,曾玉玲帶著兒子和老公連夜逃離了帝都。
栗笙心頭的那一口惡氣總算消了不少。
日子平順的過去,一轉眼,霍川的生日到了。
栗笙早就惦記著他的生日,現在霍川又給她出了這麼大一口惡氣,於情於理,她都想給他過生日,她早早地就開始準備,想要給霍川一個驚喜。
因為兩人吃住同在,上班又同行,其實很難給到驚喜。
因此栗笙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找到了秘書長薛讓偷偷商量,申請了一個下午的假,並拜托薛讓保密。
薛讓欣然應允。
現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和霍川的關係,栗笙四舍五入就是總裁夫人了,可不得答應麼。
栗笙準備好一切,中午飯後便回了家。
她準備親自給霍川做一個生日蛋糕。
知道霍川不愛吃甜,除了必要打發的砂糖,多餘的她一點兒也沒加。
小乖被她抱到了同等高度的凳子上,對著這些食材探頭探腦,好奇極了。
栗笙問它:“小乖也想吃呀?”
小乖衝著她叫:“汪。”
栗笙笑笑,“等霍總回來一起吃好不好?”
小乖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尖。
栗笙的心情很舒暢,一邊打發著奶油,一邊忍不住想:霍川看到這個蛋糕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呢?
……
臨近下班前,栗笙才給霍川發了消息。
理由也是早就編纂好的:[霍總,我去給喬妙妙送餅乾,就不蹭你的車啦。^_^]
她說話向來很客氣,生怕太過命令的口氣,會讓人感到不妥當。
霍川垂眼,一個人往停車場走去。
車子開出車庫,手機響起,是他的心理醫生陳裕打來電話。
之所以會找心理醫生,是肖燃硬塞給他的。
肖燃認為他的感情實在太過淡漠,擔心他患有情感冷漠症,便找了個心理醫生時不時的關注他的心裡狀況。
畢竟私交不錯,霍川懶得拒絕,但對陳裕的問答一向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