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菲昏昏沉沉的睡了整整三日,除了叮囑杏珠叫醒她按時用飯用藥外,還讓她將一小部分藥倒進那株並未開花的梔子花花盆裡。她這幾日感覺到,那些黑乎乎的藥對她的傷勢恢複還是比較管用的,但是卻不敢保證這藥裡有沒有其他東西。
小心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這一日清晨,連綿了幾日的大雨終於停歇了,外麵豔陽高照,鳥雀們清脆婉轉的鳴叫聲顯得格外的悅耳,晴好的天氣著實叫人舒心。
隻是雖是夏季,杏珠卻並不敢開窗,怕有風會吹到受傷的元青菲,因而屋子裡難免有些沉悶。
元青菲卻依舊心情出奇的好,也是,重活一次,心情怎能不好?
杏珠靠在床前小心翼翼的給元青菲換頭上的紗布。她按照元青菲說的,先是將紗布放入鹽水中煮沸兩刻鐘然後晾乾,又將手用鹽水洗過多次,這才開始更換紗布。她雖是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看著小姐堅定清澈的眼神,總覺得小姐是對的。
換過紗布,元青菲在杏珠的服侍下用了早飯,抬頭仔細看了看那株梔子花,發現它原本就有些枯黃的葉子越發的萎靡了,而那株開出花的雖然花朵枯謝了,但枝葉還是同原來一樣,枯黃中帶著一絲綠意。
元青菲心中一凜,這些藥果然還是有問題的。雖然她還未感覺到身體有什麼異樣,但是喝了這些藥必然會留下隱患的。
她眉頭微皺,被人掌控生死的感覺很不好。她奇特的擁有了第二次生命,並不想就這樣被奪走。
元青菲強支撐起身體,想要下床走動走動,卻沒想到自己身體虛弱的根本下不了床。她以為經過這幾日的休養,身體應該會好了很多,卻沒想到依然虛弱的很,不知是因傷口失血過多還是她用的藥裡有問題。
杏珠將藥碗放到了案桌上,見小姐要下床,慌忙上前扶住她,心疼的勸道:“小姐,您還是躺著吧,等您傷好些了再下床走走也不遲。”她想了想,覺得小姐應該是擔心太太的身體,又寬慰元青菲:“太太昨日夜裡醒了過來,雖說氣色沒有以前好,但是大夫說了,太太的病是思鬱過甚,隻要好好調養便沒有大礙的。”
元青菲聞言卻是一怔,她倒忘了自己還有個母親了。前世她大多數時間是同鄉下的奶奶一起度過的,七歲時父母離異,母親覺得她是個累贅,會影響她再嫁,不願意要她,已經有了新人的父親也不願意要她,隻有慈愛的奶奶說什麼也要養著她。因此她對父母的感情很淡,連帶著到了這個時空,她也沒有記掛父母親的覺悟。
她出車禍時奶奶剛剛去世不久,那段時間她一直悲痛恍惚,做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正因為這樣,她才會不小心出了車禍的。前世有疼愛她的奶奶,不知道這一世還有沒有人疼自己,記憶裡這具身體的母親倒是還不錯的,對孩子十分愛護關心。
元青菲正想著,就聽見外頭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緊接著便是一通輕柔的勸慰聲。
“是太太來了!”杏珠的聲音中透著不加掩飾的高興,繼而又憂心的道:“小姐您快躺好,太太剛剛醒過來便來看您了,她的身體也是需要靜養著的。”
元青菲心中一動,順著杏珠的手慢慢的躺回了床上。
杏珠見元青菲躺下了,忙去開門。
房門打開,迎麵走進來一位容貌極為標致的三十許歲的婦人,身上穿了件琥珀色褙子,一頭烏黑的秀發隻用一隻銀簪挽著,身形瘦削,麵容憔悴,她本就皮膚白皙,現如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卻是顯得格外的蒼白嚇人。隻是她雖然一副病容,衣飾亦是極為簡單素淨,舉手投足間卻透出一種大家閨秀的從容端莊的氣度,元青菲一眼便看出,這婦人年輕時定然受過極好的教養。落後她小半步,一左一右扶著她的是兩位約莫有十八九歲大的年輕丫鬟,二人容顏清秀,卻俱是愁眉不展,關切憂慮地望著中間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