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菲明白陳氏的意思,擦了擦眼淚,堅定的道:“母親,我頭上的傷都好了,我以後每日都來照顧您。”
見陳氏擰起眉頭要說話,便絲毫不停歇的道:“母親放心,我現在能照顧好自己的,我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小孩子了,我長大了!所以母親要給女兒儘孝心的機會才是,正好您也可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長大了!”
陳氏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
她自然也是希望女兒能在自己身邊的,自己現在不一定哪天就合眼了,女兒是她在人世唯一的牽掛,她希望在自己死之前能看女兒最後一眼,這樣就再也沒有好遺憾的了。
第二日,是合家團圓的中秋節,青色衣裳居多的元青菲換了身大紅色的褙子去了陳氏屋裡,雖然衣裳已經略微有些小有些緊,但顏色鮮豔喜慶,想來陳氏看著也能高興高興。
果然,陳氏見女兒穿的花骨朵一般,十分高興,連帶著精神看著都好了幾分,在元青菲又哄又勸下竟還吃了半碗粥。
家裡在高姨娘的吩咐下,各處都點了大燈籠,紅彤彤的一片,倒也很有過節的氣氛。
元青菲陪了陳氏一天,將自己知道的一些奇聞異事講給她聽,想著法子逗陳氏開心。
雖然陳氏絲毫不留戀塵世,但元青菲是死過一回的人,知道人死如燈滅,像她這樣能重活一世的簡直是不可能的。她還是希望陳氏能多活一些日子,而且是快樂的日子。
接下來的日子,元青菲又搬到了陳氏正房的西廂房,她的院子離著正房雖也不遠,但照顧起來卻總是不方便的。
她每日早晨起來,親自伺候陳氏洗漱。
說是洗漱,其實也隻是讓陳氏以清水漱口,而後用濕帕子幫她擦擦臉而已。
不過元青菲全都做的一絲不苟,而且每隔一日便在春月秋月的幫助下替陳氏擦一遍身,給她洗頭梳頭,把她全身上下都弄得乾乾淨淨。
她自己受傷躺在床上不能動的時候,長時間不洗澡會渾身難受發癢。陳氏是個愛乾淨的人,一定也難受的很,隻是不願意麻煩旁人罷了。
她是陳氏的女兒,這些事她都應該替陳氏想到。
轉眼便到了八月底,空氣中的燥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涼爽。
元青菲將陳氏房裡的窗戶打開了小片刻又合上了,屋子裡的空氣不流通對陳氏身體也沒有好處,現在天氣涼了,卻也不敢長時間開著。
她坐在陳氏床沿,拿著浸了溫水的濕帕子,一邊細細的給陳氏擦拭手指和指甲,一邊想著高姨娘今日帶來的元四老爺的信。
元四老爺信上道已經參加完秋闈,還說自己必定會高中桂榜,便先留在濟南府,等著參加完鹿鳴宴再回家,口氣十分的大,似乎是十分的意氣風發。
元青菲並不關心元四老爺是否會中舉,她關心的是陳氏昏睡的時間比以前更長了,清醒的時候已經越來越少。若陳氏病逝之時元四老爺尚未回來,總不能真的讓個姨娘妾室給陳氏操辦喪事,而她自己又太小,並沒有什麼發言權。
她沒有絲毫猶疑的讓回來送信的劉管事回濟南催促元四老爺早日啟程,甚至在劉管事麵前大哭大鬨了一場,反正她現在還是個孩子,怎麼做都不過分,也不會引人懷疑。
陳氏活著的時候無聲無息,死後總要走的體麵些,而喪事缺了元四老爺是無論如何也體麵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