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當初鄭媽媽怕自己來了元府後兩眼一抹黑,連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說的清清楚楚,元青菲很快就能將人對號入座,倒也省了不少事。
姑母元涵看起來是個和善的,話也多,對她笑的極為親切,除了壓歲金裸子,還另給了兩根鑲了紅藍寶石的沉甸甸的赤金簪子。
姑父左林成卻是個悶葫蘆,一旁的元大老爺與他說話,他隻會“嗯”“是”“對”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回答,而且似乎有些拘謹,鼻尖額頭都冒出細細的汗珠。姑母似乎對他這副樣子頗為不滿,幾次給他使眼色,卻根本沒用。
表哥左雲彥今年十二歲,這相對於元涵三十四歲的“高齡”來說確實生孩子夠晚的。而事實上,元涵在左雲彥之前其實還生過一個兒子的,隻是養到兩歲的時候便莫名其妙的暴病而亡。那可是左家的頭一個孫子,元涵的公公婆婆是又痛又恨,元涵更是病了一年多才逐漸恢複過來。因此左雲彥如今就是左家的眼珠子,對他看的很死。
十二歲的他個頭跟十四歲的元若玲相差無幾,整個人生的白白胖胖的,一看便知道被養的極好。他模樣更像左林成一些,不算英俊卻十分耐看,性子似乎也跟他的父親比較像,站在人群裡,拘謹而靦腆,不論誰與他說話,他都有些恭敬的應著,一看就是個乖寶寶。
元青菲向來對容貌絕佳的人沒有好感,對姿容普通的人反而會感到親切些,因此她對左雲彥的印象還算不錯,覺著他是個循規蹈矩、不惹禍事的好孩子。不像江瀚那樣,相貌非同尋常如妖孽一般,腦子裡的想法更是不走尋常路,讓人根本想不出他下一步要乾什麼,要怎麼耍花樣。
等到元青菲幾個與左雲彥見禮時,他竟一下子紅了臉,囁喏的姐姐妹妹的叫著。
二太太見了便故意逗他,問:“彥哥兒,你覺著你姐妹裡頭數誰最好看?”
他聽了臉漲得更紅,連耳朵都紅了,但他依舊聽話的抬頭又飛快的將四人看了一遍,低頭實話實說道:“八妹妹……最好看……”
元青菲愕然,這也太實在了點兒吧,就算是覺著她長得漂亮,也不應該這樣說呐,好歹應該說“都漂亮”吧?若是不願意撒謊,也可以不回答嘛,反正他還是個孩子,二太太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眾人轟然大笑,左雲彥不太明白大人們笑什麼,但是他見眾人都笑,連元青菲也在抿嘴笑著,他也裂開嘴,露出一排掉了一顆顯得有些滑稽的牙齒,跟著眾人笑了起來。
隻有元淼一個拉著一張臉,死命的扯著手裡的帕子。
左雲彥這個呆頭呆腦的,知道什麼叫好看?明明是她最漂亮!元青菲算個什麼東西!
元青菲就在元淼旁邊,她刀子一樣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她早就感覺到了。心裡卻覺著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奇怪,小小年紀竟然就如此的在意自己的容貌,彆人比她好看,她就要氣死了。自己還是防著她些比較好,這樣的孩子往往仇恨心比較強,破壞力極大,這要是真的栽在一個十一歲大的孩子手裡,她自己都要笑話死自己了。
她很快便收了心思,打量大姐元鑫一家。
元鑫相貌清秀,長得倒與大太太有六分像,穿了件茜紅色交領滾金邊的織金褙子,身上首飾不多,卻件件都價值不菲:鑲了水藍色鴿蛋大小的如意飛鳳赤金步搖,散發著璀璨耀眼光芒的紫水晶墜子,瑩潤光澤晶瑩剔透的和田玉鐲子。
她一下子把同時回門的姑母元涵比了下去。
元涵看著倒沒有任何的不自在,還十分親熱的拉著元鑫的手說話,逗弄她一直抱著的兩歲大的銘姐兒,元鑫亦是神色如常,倒是二太太神色間隱隱有些得意。
元青菲又把目光轉向大姐夫廖宜斌。
她與廖宜昌接觸了不短的時間,對他還算熟悉,今日乍一見廖宜斌,還以為是廖宜昌來了。這兩兄弟生的實在是太像了,若不是廖宜斌要比廖宜昌大上了五六歲,還真像是一對雙生子。
兩兄弟不僅模樣生的一樣的英俊儒雅,就連性格似乎也頗為相像。溫文爾雅,不急不躁,舉手投足間俱是世家公子的風度,讓人賞心悅目,如沐春風。
隻不過,廖宜斌年長些,少年的稚氣全脫,氣質更加成熟穩重一些,對女子的吸引力非同小可,而實際上,廖宜斌的妾室還真是不少的,隻是廖夫人覺著家裡的長子必須是嫡子才行,這才沒有讓那些庶子庶女們出生。
廖宜斌腰板挺得筆直,神色認真的與元老太爺、元大老爺等人說話,偶爾露出個笑容來,應當得體合宜,一看便知受過極好的教育,更見過不少的世麵。
如此一來,卻越發的顯得木訥拘謹的左成林不濟了。
元青菲收回目光,心裡不禁感歎,果然是嫡庶有彆,差距極大。
庶出的元涵即便從小養在老夫人膝下,到頭來也隻能嫁一個這樣看起來沒什麼出息和本事的丈夫,而且這已經算是嫁的極好的了。
而嫡出的大小姐元鑫卻可以加入尊貴顯赫的侯府,日後就是侯夫人,丈夫亦是十分的出色,榮華富貴享用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