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徵心中一疼,輕聲道:“好,我不去。”
元青菲眼角的淚滴滑落,她依舊緊緊抓住陸徵的衣袖不肯放手,“我走了你也不許去!”
陸徵看著她臉上的堅持,點點頭,“我不去。”
元青菲見他臉上的冷漠不似往日那般讓人根本不敢靠近,而是帶著幾分認真的神情,不由的放下了心。
她鬆開了手,擦了擦眼淚,喃喃的道:“多謝!”
陸徵見她已經不似方才那般恐慌,對杏珠道:“送你們家小姐回府吧,下回記得離那些和尚遠一些,出家人也是會打誑語的。”
元青菲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的,心中不由微暖。沒想到一向冷漠寡言的陸徵也會安慰人。
杏珠卻是覺著陸徵是在嫌棄她沒照顧好小姐,心中恐慌的很,趕忙應是,扶了元青菲走了。直到上了馬車,杏珠才反應過來,她有沒有照顧好小姐,似乎還輪不到陸徵來教訓她吧?
看著挺冷漠無情的一個人,沒想到他還挺願意管閒事的。杏珠不由的在心裡嘀咕。
“杏珠,我冷。”元青菲坐在馬車裡,把自己抱作一團,大熱天的卻依舊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杏珠聽了趕忙拿出毯子來給她蓋到身上,擔憂的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她一直貼身伺候元青菲,對她的性子十分的了解,她今日的行為絕對不正常。恐怕是天機殿的那個老和尚說了什麼才把小姐嚇成這樣的,她當時應該跟著的,而不是聽小姐的吩咐去抽什麼天機簽。
“沒事,就是有些害怕,你離我近一些,我心裡會好一點。”元青菲想對杏珠笑笑,卻發現自己根本露不出笑容來。
杏珠見她臉色蒼白的不像話,又是心疼又是懊惱,趕緊坐到她身邊,抱住她,安慰道:“小姐,沒事的,杏珠一直陪著您,小姐不怕……”也隻有這個時候,杏珠才會覺得她是比小姐大的,她應該保護小姐而不是總讓小姐護著她。
陸徵站在遠處看著元青菲的馬車走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元青菲的淚水打濕的衣襟,毫不猶豫的轉身往天機殿走去。
他心裡有疑慮,必然是要弄個明白的。答應了元青菲也隻是安她的心而已,他征戰沙場五年的經驗告訴他,糊塗鬼,死得快!
天機殿裡,那名鶴發童顏的老者雖然被元青菲的反應嚇了一跳,不過他畢竟定力非常人可比,很快心境就平穩下來,又開始推算元青菲的命格。隻是推算來推算去,元青菲的命格還是出現了矛盾。
是他推算錯了?
還是天機有變?
他正入神的想著,一柄泛著森然冷光的利劍抵到了他的脖頸上。
老者抬眼望去,是個他不認識的年輕人,但是他身上的玉佩他知道,因為每個皇室子孫都有這樣一塊玉佩。
“世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他依舊端坐在蒲團上,麵容安詳而平和,仿佛那柄劍不是架在他的脖子上一般。
陸徵冷冷的道:“你跟方才進來又跑出去的小姐說了什麼?”
老者一愣,沒想到陸徵是為元青菲而來。
他仔細看了看陸徵的容貌,剛要下意識的給他推算,卻不想陸徵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耐性,手上的劍一用力,脖頸上就有鮮血湧出。
老者大驚,他以為陸徵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要他性命,這裡是涼源寺,可不是能胡鬨的地方。但是陸徵身上清晰的傳來不加掩飾的殺意,讓他不得不鄭重對待。
跟自身性命比起來,其他的都是浮雲。
“我剛剛為元八小姐推算了一下命格,從她的生辰八字來看,她不應該活過十歲,但是從她的麵相上看,她又是大富大貴長命百歲之人。我推算過的人不計其數,極少出錯,即便是推算不準也總能算出個大概。但是元八小姐身上的矛盾我解不了,因而才向她詢問一番,隻是還沒等我問出口,她就尖叫著跑出去了。”
陸徵對鬼神一類的向來不信,聽他說元青菲活不過十歲,不由的竟有些惱怒,手中的劍也不由的用了幾分力。
“她如今明明都已經十一歲了,你竟還說她活不過十歲,是何居心!”陸徵聲音冷漠,似乎動怒了又似乎沒有動怒。
老者脖頸處火辣辣的疼,鮮血流的更急了。
“老衲隻是好奇,若是想騙人,我何必要說她活不過十歲,完全可以說她活不過十三歲,然後再讓她求我幫她化解,那樣我還能得些好處!她原本真的不應該活到現在,卻不知為何改了命格,這種情況百年不遇,我自然是不願意放過!”老者語速急促,生怕自己說慢了,陸徵不相信他就直接下狠手了。
陸徵聽他這樣說,不由的倒有些相信了。因為這樣才是合理的。
可是,那為何元青菲會嚇成那樣?
聽說自己日後會大富大貴長命百歲不是應該高興嗎?
怎麼會恐懼、慌亂、不安?
陸徵收回長劍,看著老者眼神裡流露出來對他的懼怕,心中不由的想起了他把劍抵在元青菲脖頸上的時候,她的冷靜自持,雖然也緊張但眼睛裡沒有絲毫的慌亂。他撫平自己心中莫名的漣漪,冷聲道:“以後不許在任何人麵前提起她的命格,尤其不能說給她聽,否則我就來收你的命!”
老者連連應是,好不容易才送走了陸徵這個煞星。
他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血跡,趕緊回了自己的禪房讓他的小童給他上藥包紮。待止住了鮮血,他想著陸徵那冰冷的眼神和冰冷的劍,不由的苦笑道:“想不到今日竟無妄招來血光之災,天機難測呐!”